"他以前不这样。"温玉递给她一块冰袋,声音疲惫,"车祸后的幻痛只是偶尔发作。这次子弹伤到了脊髓中枢,痛觉被放大了十倍不止。"
文暖暖透过观察窗看向监控画面。镇静状态下的商司瀚仍在无意识地抽搐,仿佛身体里住着一个不肯安息的恶魔。他的眉头紧锁,嘴唇不停颤抖,偶尔会突然绷紧全身肌肉,像在抵抗某种无形的酷刑。
"有办法缓解吗?"
温玉沉默了很久,久到文暖暖以为他不会回答。
"理论上..."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截肢能消除幻肢痛。"
文暖暖的手猛地攥紧,冰袋在她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诊疗灯下,商司瀚的左腿像一件破损的展品。文暖暖小心翼翼地剪开被血黏住的袜子,露出扭曲变形的脚踝——这是刚才发作时他自己踢墙造成的。碘伏棉球擦过伤口时,她发现他小腿的肌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皮肤松弛地挂在骨头上,像一件不合身的衣服。
"你知道最残忍的是什么吗?"商司瀚突然开口,声音因镇静剂而含糊不清,"我明明感觉不到这条腿...但它每天都在疼...像有人拿着电钻往骨头里钉钉子。"
文暖暖没说话,只是拉起他的手,按在自己脖颈的淤青上。
"至少你知道这伤是怎么来的。"
夜深了,文暖暖却不敢睡熟。她每隔一小时就起来检查一次导尿管,生怕商司瀚在幻痛发作时扯掉它。凌晨两点,她发现病床上的男人正用圆珠笔尖扎自己的大腿,皮肤上已经布满密密麻麻的血点。
"为什么醒着?"他哑着嗓子问,笔尖仍抵在腿上,"不是给你开了安眠药?"
文暖暖夺过笔,看见笔帽上有深深的牙印——他就是这样在每次幻痛发作时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的。月光下,那些血点像猩红的星座,在他苍白的大腿上排列成痛苦的图案。
"温玉说的截肢..."
"然后呢?"他冷笑,"让我像个真正的残废一样躺在你怀里哭?"
文暖暖没回答,只是解开自己的病号服,露出腰间一道十厘米长的疤痕。她抓着他的手按上去,感受到他指尖的颤抖。
"去年取肾结石留下的。"她轻声说,"到现在我还总觉得那里在疼。"
商司瀚的指尖瑟缩了一下,像被烫到似的。
"幻痛不会消失,商司瀚。"她将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们只能学着与它共处。"
月光从窗帘缝隙溜进来,在病床上画出一道银色的分界线。文暖暖看见商司瀚的睫毛在颤抖,投下的阴影像蝴蝶垂死的翅膀。她知道,在这个漫长的黑夜里,他们都在学习如何与各自的疼痛和平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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