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彻底清醒过来，立刻明白自己能解除幻术的原因，先是“在树林里放炮仗”这个不合理的事情在眼前发生，再是由于他对苏晚星的了解——
她没病，她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看似有病的不合常理的事情。
因为他心里更信苏晚星，所以，他才能挣脱幻术。
此时此刻，无情的心情也颇为复杂，他之前已经尽量高看她了，但现在发现，他还是低估了她。
树木、断枝枯叶、花草等全部消失，周围什么都没有了，只有看不到头的浓雾。
无情环顾完周遭，也看向苏晚星，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她没有被他的幻境同化，连严珩都没能避免。
苏晚星手中的东西变了，她一边摆弄，一边淡淡回道：“因为我也经历过幻境，所以进来就尤其防备这一点。”
她手上一停，抬眼看看无情，再去看严珩。
她沉吟一下，道：“我接下来的话不是挑拨离间的意思，严珩，我不知道你们玄学人与器灵怎样相处，但是，你不应该过于没防备。”
无情身体一顿，眼皮掀了掀，没什么情绪的眼珠在苏晚星的身上游走一下后，移到严珩身上。
严珩刚好垂下眼帘，脸上没有表情。
苏晚星看看他，再看看无情，忽地耸一下肩，继续摆弄手中的东西，嘴上问道：“无情，你修无情道，当真就一点都不在乎世间生命吗？哪怕是你玄门之人，你也无所谓他们生死吗？”
无情轻嗤。
“无情无情，当然是对世间一切都无情。生如何？死亦如何？消失的会再出现，出现的也终会消失，在天道之下，万物生生死死都只是轮回而已，有什么所谓的？”
苏晚星摆弄完，抬头看他，认真问道：“你无的是广义上的情，还是狭义上的情呢？”
无情一愣。
他知道情分大小，大者指对天下苍生的情，小者指对个人的私情，广义和狭义是什么意思？
“是你胡诌出的词吧，奉劝一句，不要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表现自己，很容易适得其反，彰显自己的无知。”
苏晚星耸耸肩。
她本来想解释一下的，但看他这么抗拒，那就算了，这时候也的确不是好时机，万一她解释完，他顿悟或者激烈反对，都不利于现状。
无情道？
她忍不住在心里呵呵，若他无的是狭义上的情，他修不到这道的终点，即，无法得道，若他无的是广义上的情，呵，那他根本就修不下去。
学生时期，同学爱看言情小说，有一种男主是修无情道，然后杀妻祭天以得道，她那时候就因此思考过无情道，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无情道是谬论。
在接触玄学界之初，世界观重塑后，她曾重新思考过无情道的问题，思考之后，她更坚定这个结论了。
无情注意到苏晚星的眼底闪过一道意义不明的光，速度非常快，她对他的反驳是很无所谓的淡然态度，倒令他莫名的有些在意她的问话。
——广义的情？狭义的情？
严珩无声无息地站在一旁，低头似在沉思。
苏晚星关切地看过去一眼，感觉像是在自闭，他们中了什么幻境？打击这么大的吗？
她刚才出现时，严珩说她“冷静的过了”，还有“刚刚做出那种事情”，所以是吵架了？在他们的幻想里，她做了很不理智的事？
算了，问也不可能告诉她，不想了。
空气安静，只有苏晚星捣鼓手上机器的声音。
猝不及防的，无情心里生出几丝烦乱，他下意识地转移注意力，问向苏晚星：“你手上的是什么？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