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余人队伍的名义指挥官是布鲁诺,布鲁诺自己从不认为自己真能胜任职位。
他是萨克森公爵的长子,只要自己不出任何足至丧命的意外,公爵之位就是他的。他还有着妹妹爱丽丝,以及年幼小弟奥托。妹妹已经是雷格拉夫的未婚妻,女性本身也没有继承权,此事不需要考虑。小弟奥托的未来究竟如何?只要自己活着,弟弟就不能来争权夺势,大不了到时候赐予弟弟一块封地,到底也要做一位伯爵。
不过……布鲁诺已经获悉了南特的威伯特的阴谋——夺位。
弟弟居然有意武装夺取大哥的地位,加洛林王室的内战闹剧还能在地方伯爵的家族里复现。
布鲁诺没理由参与南特贵族的内政,作为一位旁观者,他的心情颇为复杂。
因为南特的威伯特就在军队里,一支肩扛骑矛的队伍护卫着大量挪步的民众。原则上被军队护送的难民都已经是麦西亚王国的臣民,鉴于雷格拉夫与威伯特关系匪浅,并计划着回到安茹后,组织兵力帮助威伯特夺权,那么威伯特自然有理由在护送难民的事务上十分卖力。
“恐怕,等难民全部抵达安茹,你一定要分走一些吧。”
布鲁诺倒是很满意威伯特的骑兵参与护卫,他与那家伙的关系还不错,彼此可以凑在一起吃烤肉的朋友,就是关系不可能更亲密了。
多位贵族打算在抵达河畔的桤木村后就折返巴黎,等队伍真的抵达了桤木村,数百名骑兵果然向着西方扬长而去。
骑兵队饮马马恩河,大量难民占据空荡荡的村庄,先是打起庞大的地铺、点燃无数篝火,然后……开始有人惊讶地发现,本来是被废弃的村庄,居然有很多新鲜的人员活动痕迹。
河畔芦苇丛被狠狠压得倒伏,松软河滩出现一道道特殊的辙印。
布鲁诺本来是打算在河畔与即将西进的朋友们再聊聊,到底朋友们结盟一场,这一别就不知多久再相见了。
忙着牵马饮水的战士根本无暇他顾,哪怕那些不远处倒伏的芦苇非常明显。
正当布鲁诺下马与朋友门闲聊之际,有战士急匆匆跑来回报自己的见闻。
布鲁诺麾下所谓的萨克森军队,实则就是一小撮被收编的高卢森林匪徒,效忠布鲁诺的一年时间里,他们就是精锐士兵,再加上与真正的各路诺曼人至少混得脸熟,对诺曼人的某些特点也了然于胸。
“大人!”汇报情况的手下半跪失礼。
“哼。没看见我与其他大人物交谈吗?”布鲁诺瞥一眼没眼力见的手下。
“可是大人。是诺曼人!一定是诺曼人!非常多的……诺曼人!”手下狠狠咽下唾沫,态度笃定仿佛察觉到不得了的事务。
“诺曼人?”布鲁诺眯起眼,他忽然想到一些事,不由地捏起上唇那纤细的胡须。他再看看贵族们:“也许,罗斯王说的船队……已经到了?”
“谁知道呢?”博杜安耸耸肩:“现在和我已经没关系。”
吉尔伯特一样附和:“我回家之路已经用不着留里克的船,回到巴黎我就北上了。朋友,与你并肩作战一场我很荣幸,愿未来漫长的日子里,我们依旧维系友谊。”
众贵族对所谓奇特发现毫不感兴趣,他们只是一味地言语客套,并没有进一步掩饰着急离开,只待部下休息好、战马喝饱了水,队伍就将继续沿着大路走向下游的莫城了。
所有人不得不途经那一大片被倾轧的芦苇丛,布鲁诺先行一步一探究竟,只见松软河滩到处是深深辙印,那是只有罗斯人的龙头战船才能造就的奇景。橡木龙骨垦出笔直辙印,平滑的船底自然大规模倾轧芦苇,河畔已经被踩得乱糟糟,可以看到岸上还有大量平底皮靴踩出的脚印。
“大脚板,印痕里还有铁鞋钉的痕迹,是罗斯人的正规部队。辙印深邃,你们不但人多船队,难道还带着一堆物资逆流而上。罗斯王,你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布鲁诺确实没资格获悉留里克的具体安排,实则就连驻守皮革厂村的雷格拉夫,也只知道表哥阿斯卡德会参加行动。
他不由得进一步思考,当年汉堡一别,再见到罗斯王已经是两年后了。彼此的见面也极具戏剧性,然后,就看到一对失散太久的父子凑在一起。
罗斯王透露过他对长子的亏欠,作为对父爱遗失的弥补,罗斯王确实做了非常务实的事。大战高峰时期,麦西亚军的伙食标准被拔高到罗斯军同等级别,父亲将大量军粮接济儿子,那就是深沉父爱的体现吧。
辙印深深,估计奉命沿河而上的罗斯船队一定带了大量粮食,毕竟雷格拉夫手下还有一万多张嘴要吃饭呢。
布鲁诺的推测完全正确,留里克给予巴黎驻军的命令,的确是在一位优秀指挥官的带领下,带上一大批物资,带上至少五百名战士,操纵三十条船行动。二十条船即是动力源又是运货船,有十条长船拆掉横桁与风帆,靠着缆绳串联,成为纯粹的浮动货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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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信件顺流而下的小驳船,几个善于摇奖的战士以尽可能快的速度漂到向莫城,他们不屑于在莫城留驻,随便在岸边生火过夜后,待第二天拂晓即重新上路。
小小驳船正好能从蒂耶里城堡处石墩木桥的缝隙穿过,或者说马恩河上建设桥梁,都不能阻碍内河航运的畅通。只是法兰克腹地的居民没必要建造大型船只,细长又窄的小驳船已经足以满足教士往来与商业需求了,毕竟将“商业赚钱”斥责为罪恶高利贷行为的教士,没理由将马恩河改造成繁忙贸易线。
教会禁止的是民间的贸易,又发动舆论攻势希望贵族们也不要积极参与贸易,这样靠着定义权,兰斯大教堂就能垄断商业,赚取超然的财富,将桥梁修造的桥洞狭窄,也有暗戳戳的道理。
不过有些人的各种猫腻,在罗斯人的大铁锤下终将化为齑粉。
谁最善于执行内河航运工作?在所在驻扎巴黎的罗斯系贵族里,没有谁比蓝狐的经历更加传奇。相比于其他贵族,蓝狐至少是真的接受过犀利,再论他这个圆脸家伙是否虔诚,自然是非常可笑的。脖子里挂着各种护身符,抵达一个新地域,掏出合适的护身符,就能被本地神灵庇护。无数人相信蓝狐的这一套手段非常奏效,蓝狐去过太多地方,每每遇到风险都能平安撤离,所以跟着他行动,好运总是少不了的。
只要涉及水域航行,就必须祈求神灵庇佑,战士们坚信不疑,留里克也就选中那位公认运气最好的家伙押运。同时阿斯卡德也必须从第七旗队挑选一批精干的年轻战士参与行动,算是在给年轻的老罗斯-斯拉夫混血新一代们一个历练的机会。
再说,蓝狐与阿斯卡德协同办事已经三年了,两人的默契没得说。
留里克在信件上明确命令蓝狐领衔行动,阿斯卡德担任副手。
参与“特别运粮行动”的战士,分别从第一旗队、第七旗队、海军水手、哥德堡军抽掉。
关于大量粮食从何而来,自然是军队从整个巴黎小平原以及南部一些的凡尔赛小平原疯狂掠夺,当地村民死走逃亡,遗留的黑麦、燕麦、荞麦,乃至珍贵的小麦理所当然被军队收获干净。
收麦本是重体力活儿,好在罗斯联军的组织度很高,在关系到吃饭的大事上没有人敢含糊。他们必须摇身一变成为农夫,好在士兵的另一个身份不是农夫就是渔夫,掠夺本地人的麦子本身也是分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