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都是年纪相仿的孩子,幼安忍不住又想起李成器,自从回京来,还一次都没有见过他,好像他很少出现在宫中这种热闹的场合。
她实在忍不住,向宫女拐着弯地打听,怎么没见八皇子所出的皇孙来。
那宫女侧头过来说:“你说的是永平郡王吧,听说自从刘妃失踪以后,永平郡王就哀伤过度,身体一直不大好,也很少进宫来。不过,跟刘妃有关的这些事情在陛下面前是禁忌,可不能提起。”
幼安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句“哀伤过度,身体不好”上面,自己被迫离开那年,李成器其实还只是个孩子而已。那是她和李旦的第一个孩子,自然得到了很多偏爱,几乎一切照料的小事都亲力亲为,也难得那孩子一直乖巧懂事。
她自然知道,母亲忽然不知所踪,对一个孩童来说是多么严重的噩梦。本已经平静如水的内心,因为听来的这句话,再也没办法安宁。
这次小宴过后,定好的婚事便开始筹备起来了,李仙蕙比李裹儿大些,所以她的婚事要先办。
幼安仍旧记着那个宫女说过的话,便跟李裹儿商量,让她请李成器入宫来小叙,毕竟李成器也算是她的堂兄。
李裹儿从没见过李成器,只是听人说起过,这位永平郡王精通音律,在吹笛上特别有造诣,便写了封信说,自己有几件从房陵带回来的乐器,不知道成色怎么样,想请永平郡王来指点一下。
原以为李成器未必会来,没想到信送出去,很快就收到了回音,李成器约定了一个很近的日子入宫来。
李裹儿在音乐方面,也只是被逼迫着略略学过一点,随便找了几件乐器出来。李成器见了,和颜悦色地跟她说,这几件东西都不好,弹奏不出好的曲子不说,时间长了恐怕还会影响使用者自己对音准的感觉。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丝毫不耐烦或者鄙夷的神色,即使李裹儿问些简单粗浅的问题,他也一一耐心解答。
幼安在一旁悄悄看着,只觉得李成器和李隆基,就像是把李旦的性格分成了两个部分,一个温和儒雅,一个精明算计。
话说得差不多,李成器起身就要走,幼安一时失神,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挡住了李成器的路。李成器为了躲闪,腰间挂着的玉笛就掉了,落在地上碎成了两截。
幼安看见玉笛的样子,一下子便认出那是从前李旦常用的短笛,后来见李成器喜欢,就给了他。李成器既然随身带着,显然也是心爱之物。
她正要捡起来,李成器已经自己弯下身子,把两截玉笛拿在手上,满眼都是惋惜,却并没有一句责备的话。
“郡王,实在抱歉,”幼安当着自己至亲骨肉的面,却只能强迫自己说出生冷客套的话来,“要不然郡王把笛子留下,我来试试看修补一下吧。”
“不用了,”李成器把玉笛捧在胸前,“这是我很珍爱的东西,从不离身,即使修补,我也要亲手修补了才能放心。”
他抬眼看向幼安,眼神明明很平静,却让幼安觉得有些不安。
正想要说些什么,李成器已经开口了:“我好久没有进宫了,路都不记得了,就麻烦这一位带我出去吧,裹儿妹妹还有很多事要准备,就请留步。”
每一个字都带着熟悉的温和有礼,让幼安忍不住要落下泪来。她的成器长得这样好,即使没有她在身边一步步地引着,还是长成了一个谦谦君子。
她没法拒绝这个小小的要求,沿着宫中弯弯曲曲的小路,给李成器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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