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远远地看着,眼神一寸一寸冷了下去,他从前大概太过纵容她了,让她就此冷静一下也好。他可以为了这一个心爱的女人,让宫中诸多妃嫔,都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封号而已,可是政事之上,他所做的一切,他还是希望幼安能够多少认同一些。但凡有别的办法可想,他都不会轻易杀伤人命,可有些事,并不能完全由得他从长计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流水似的过去,有时漫长得几乎让幼安看不到尽头,唯有亲眼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才会确信的确时光仍在流转。她有时会抑制不住地想,如果女皇陛下驾崩,是不是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朝中酷吏没有了依仗,武家子侄也没有了炫耀的本钱。
可想法只是想法,事实上,在御医和裴适真的双重调理下,女皇的身体毫无继续衰老的迹象。武家的子侄有好些都封了王,几乎比肩宗室亲王的地位,又为武家先祖立庙祭祀。
幼安在宫中侍奉时,有时逆着光线看过去,恍惚间甚至觉得仍旧是四十出头的天后坐在那里。
正愣神时,宫女进来通传,说是太平公主来了。幼安有些日子没见到太平公主了,上次与来俊臣的一番对峙,她赌对了,来俊臣到底没敢把李旦牵连进来,毒死一个有谋逆嫌疑的驸马,不足以扳倒皇嗣,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太平公主一步跨进来时,幼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太平公主,穿了一件藕色六幅罗裙,面上薄薄一层脂粉,额头中间贴了花黄,看上去竟有几分炫目的妩媚。
原以为薛绍身亡,太平公主又是被半强迫地嫁进了武家,多半会愁眉不展,不曾想竟然打扮得如此明艳动人。
女皇显然也对太平公主的样子很满意,等她落了座,便微微点头说:“女孩儿家就该打扮打扮才好,从前朕喜好简朴,也不曾教过你梳妆描眉,倒是平白耽误你了,这样素净精致的装扮,很衬你。”
太平公主抿着嘴微微一笑:“母皇自己一天比一天光彩照人,哪里还用得着梳妆,我是母皇的女儿,容色上至少能得母皇的一半,想也知道必定不会差了。”
女皇难得地露出笑颜,对太平公主这番话,觉得很受用。
太平公主朝女皇身后一扫,明知故问:“今天怎么没见到裴君,是不是皇嫂在的时候,母皇就不让裴适真随侍了?”
女皇刚刚露出一点和缓神色的脸,因为她这一句话,又笼上了一层寒霜。她对裴适真,已经产生了一些说不清的感觉,可是不管她怎样威逼利诱,裴适真会把一切事情都做得万分妥当,唯独男女之间最后那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肯。
太平公主往日里最会看脸色,这一天却不管不顾地说下去:“母皇这是怎么了,提起裴适真,脸色就不大好呢,是不是裴适真那副臭脾气,让母皇吃不消啊?”
“月儿!”女皇稍稍提高了音量,几乎是呵斥一般,让她别再说了。殿内还有女官和宫女在,这事情越说越不成体统。
“母皇,”太平公主把嘴一撇,撒娇似的说,“我今天特意给母皇带了个人来,母皇不爱听我说话,那我就不说了,直接让母皇看看人可好?”
女皇不知道她带了个什么人来,见她如小时候一般,向自己撒娇哀求,便已经不忍拒绝。
太平公主起身走到门口,亲自打起帘子,阳光从室外直射进来,殿门之外静静地站着一个面容白皙的少年,手中一柄长剑垂落身侧,乌黑的长发盘束在脑后,只用最简单的绸布系住。衣衫和发饰都极其简单,反倒把五官衬得历历分明,那五官与裴适真有九成的相似,只是更年轻,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依稀正是裴适真以通天彻地的才能名满长安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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