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师尊。”顾松年声音嘶哑重复道，眼神炯炯，直视江潮白。
被汗水打湿的碎发，紧紧贴在额头，显得狼狈极了，可顾松年还是尽可能挺直腰身，倔强的举着手，牙关紧咬，唇角溢出血丝，丝丝落落滴在地上。
江潮白语塞，瞪着他不知悔改的模样，气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
“说，知不知错！”
“回师尊，弟子无错。”
“错了，再说！”
“弟子无错。”
“再说！”
“…………”
一道又一道鞭影挥洒，道道带血，洒在青石砖上，顾松年的衣襟，还有江潮白的衣袖和手上。
顾松年的声音弱了不少，如同一根即将燃尽的残烛，起初还在奋力反驳，随着时间的流逝，到后来只是沉默，跪在那一声不吭，身躯犹如失去灵魂的躯壳。
泪水肆意地糊满了他整张脸，将双眼也完全靡住，视野瞬间变得模糊不清，仿佛置身于迷雾之中。
而此时，耳边传来江潮白怒喝的声音，那声音原本激昂响亮，如今却在他耳中变得空灵起来，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遥不可及。
双手早已没了知觉，膝盖更是麻木得厉害，疼痛如针般不断地刺着他的神经，可他却仿佛感觉不到一般，只是静静地跪在那里，任由泪水流淌，思绪飘荡……
江潮白的手高高扬起，又顿在空中，灵鞭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于无形。
“罢了。”他重重叹气，好像这辈子叹的气在今天都叹完了，喂给顾松年一颗丹药，那可怖狰狞血流如注的伤口瞬间止血。
看着恢复些精神的固执少年，江潮白紧握的拳头重新松开，再握紧，又松开，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对他说道，“你说得对，你没有错。”
少年哽咽之音一顿，盯着他。
江潮白继续说着，神色疲惫，语气懊悔又自责，“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你能变成今日这副模样，是我这个当师尊的没有尽职尽责，待云庄事了，你就回宗门重新择一位老师吧，早日把心魔除掉，本座闭关也能放心了。”
顾松年大惊失措，平日里总显得沉稳淡定的面容此刻却被惊恐所笼罩，仿佛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原本麻木的身体拼命朝着江潮白腿边爬去，双手紧紧攥着江潮白的裤腿，像是他在这绝望世界中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
刚刚止住血的伤口又崩裂开来，鲜艳夺目的血液顺着指缝汩汩地流淌，将白色整洁的布料染红。
“师尊，您，您不要我了是吗？”
“不要阿年了吗？”
“我我我错了，真的错了，师尊别不要我，我以后听话，真的，真的，求您了，让我留在您身边，好不好，我以后离师尊远远的，保证不让师尊烦心，求您……”
心口仿佛被重锤狠狠一击，那股郁结如同一团乱麻般在体内四处乱窜，怎么也难以解开。顾松年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他再也无法忍受，喉咙一甜，紧接着“哇”的一下，一口殷红的鲜血猛地从口中喷出，洒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