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井里的霉味呛得苏婉儿直咳嗽，萧羽单手扣着钢筋横梁，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掌心纹章烙下的灼痛像团活火，把张天师临终传递的画面反复炙烤在视网膜上——貔貅石雕青铜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十二道血色符箓。
"；东南角。"；李瑶突然按住他腕骨，灰紫色的指尖在铁锈上划出冰碴，"；通风口被怨气堵死了。"；
萧羽瞳孔泛起青芒，钢筋缝隙里翻涌的沥青状物质正扭曲成傀儡长老的脸。
他反手将纹章按在锈迹斑斑的管道接缝处，张天师的血迹突然在青铜表面游走成符咒，整条通风道发出齿轮转动的轰鸣。
"；抓紧！"；李瑶将苏婉儿推进突然翻转的管道暗格，自己却被沥青缠住脚踝。
萧羽看见她后颈浮现的霜花正被黑气蚕食，想起两小时前少女吞药时睫毛上凝结的冰晶。
旋转的青铜齿轮擦着鼻尖飞过，萧羽拽住李瑶腰带的瞬间，纹章在掌心爆发出刺目红光。
那些啃噬她小腿的沥青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融化成腥臭血水渗入地缝。
议会厅的雕花木门在眼前轰然炸裂。
七位长老端坐在紫檀木椅上，胸前的"；王"；字徽章泛着尸油光泽。
萧羽的阴阳眼自动切换成热成像模式，却看见所有人体内流淌的都不是血液——是和白无常锁骨纹身同频跳动的幽蓝磷火。
"；惊喜吗？"；白无常从貔貅石雕的阴影里浮出半张脸，指尖缠绕着与李瑶脚踝如出一辙的黑气，"；张老头没告诉你？
他剖开自己丹田取纹章的时候，肠子已经爬满傀儡虫了。"；
李瑶突然拽着萧羽的衣领向后仰倒，三把淬毒匕首擦着他喉结钉入貔貅石雕。
萧羽在失重瞬间看清匕首柄上的暗纹——是上个月青云观灭门案里失踪的镇魂钉。
"；灵力共鸣频率97.3赫兹。"；李瑶滚落到供桌下方，从旗袍开衩处抽出瑶光镜，"；东南巽位，风速三级！"；
萧羽撞翻香炉的刹那开启全息监控，檀香烟气在他瞳孔里分解成无数光点。
那些端坐的长老突然像提线木偶般抽搐起来，后颈钻出的晶丝在瑶光镜反射的夕阳里暴露无遗——所有丝线都汇聚到白无常藏身的梁柱。
"；找到你了！"；萧羽将染血的香灰抹过纹章，张天师残留的灵力化作金色锁链缠住梁柱。
白无常被迫现形的瞬间，议会厅地板下传来指甲抓挠混凝土的声响。
数以千计的邪修傀儡正在地底啃噬承重墙。
李瑶突然闷哼一声跌坐在地，灰紫色已经蔓延到手腕。
萧羽这才发现她用来操纵瑶光镜的左手小指，不知何时变成了死气沉沉的石灰白。
"；别分心！"；少女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镜面，折射的光束突然暴涨，"；貔貅左眼偏移了十五度！"；
萧羽顺着光路望去，石雕瞳孔里的血色符箓正在缓缓旋转。
他想起张天师最后用骨哨声传递的密语，抬手将纹章拍向貔貅张开的巨口——本该是青铜材质的利齿，此刻却泛着新鲜血肉的光泽。
白无常的笑声突然变调，像用指甲刮擦黑板："；你以为破掉傀儡阵就能..."；
整座石雕在萧羽逆时针转动第三圈时轰然炸裂，迸射的青铜碎片在空中组成血色卦象。
地底传来沥青沸腾的咕嘟声，那些啃噬地基的傀儡突然互相撕咬起来。
"；走！"；李瑶的瑶光镜裂开蛛网纹，镜中映出的白无常瞳孔正在渗出黑雾。
她踉跄着去抓萧羽的衣袖，灰白色已经爬上腕间跳动的血管。
萧羽接住从石雕内部坠落的玉珏时，听见白无常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咕噜声。
某种比地底傀儡更阴冷的气息正在梁柱阴影里凝聚，而李瑶突然用身体挡住他的后背——就像三年前在黄泉渡口，她替他挡下尸王毒爪时的姿势。
白无常的指尖黑雾凝成鬼爪，萧羽后撤的脚步骤然凝滞——李瑶踉跄的身影突然横亘在鬼爪与他的命门之间。
少女的旗袍下摆被劲风撕开，右肩到腰际裂开的伤口涌出的不是血，而是细沙般簌簌坠落的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