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前一片死寂，大儒方进瀚炸开的尸体，还飘散着浓浓热气，血迹在青石台阶前蔓延，顺着方天重戟的戟刃，不断淌落。
“说吧，你想怎么死？”
陆玄歌的话语，震颤得所有人头皮发麻，眼神惊恐，一众门阀勋贵的年轻弟子，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苏家、谢家的两位大儒老祖，更是不由得后退数步，骇得手脚冰凉。
大儒方进瀚，可是这些年大乾儒道文坛的后起之秀，才四十多岁的年纪，便突破了儒道第七境。
可眼下，却被陆玄歌如此残忍强势地镇杀。
连文院的老院长，都忍不住一阵色变，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触怒这武夫，被其一戟挑死。
“陆玄歌，你莫非还真想杀我不成？”
这时，一直站在人群之外的司空风华，终于开口了。
他面容平淡，神情儒雅，衣袍纤尘不染，就连指甲也修剪得整整齐齐，手指颀长，白皙如玉石，像是蕴含着掌控儒道法则的深厚力量。
其余人都下意识地朝着两旁避开，将他给让了出来。
“你说呢？”
陆玄歌盯着司空风华，眸子淡漠，却透着令人心悸的寒气。
司空风华缓缓朝着他走来，不急不缓道：“事到如今，你莫非还看不清局势吗，大乾一亡，这里必然成为玄州域各方势力必争之地。”
“未来重建秩序，夫子庙和稷下学宫，必然会下场。”
“我承认你的确不凡，武道天赋卓绝，凌驾无数人之上，但你莫要忘了，在玄州域这个地盘上，到底是谁说了话才算数。”
“你杀了明德帝，斩杀了数尊妖王，该不会就天真的以为，你能真正凌驾于儒道之上吧？”
说到这里，他嘴角掀起了抹弧度，很淡然，也平静，甚至眼前的这片混乱场景，也丝毫不让他在意。
众人听着这番话，心中也一阵安定，是啊，大乾虽然破灭了，但这片富饶的土地，很快就会引得各方的争执，一直以来，朝代的更迭，皇朝的兴衰，都不过流水，如潮起潮落。
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以及亘古不变、超然于外的儒道圣地。
至少在玄州域这片土地上，数千年以来都是这样的。
到时候儒道圣地夫子庙、稷下学宫下场，混乱的秩序将重组，新生的皇朝，又将再度屹立在这片大地上。
“我若是你，聪明一点，在这个时候，便要点到为止，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你可别忘了，御妖关之所以会失守，可完全是你玩忽职守的责任，是你撤兵离开，放弃了御妖关，才会导致妖兽入境，肆虐大乾境内，使得各世家的百年、千年基业，毁于一旦，百姓民不聊生。”
“夫子庙、稷下学宫怪罪下来，各大世家安定之后，以后如何清算，这些后果，你可考虑过了吗？”
“杀了明德帝，确实容易，但你可别忘了，明德帝身后的姬家，可是一方诞生过亚圣的超级世家。”
“妖兽之祸平息以后，你又该承受何等怒火。”
“没有的皇朝秩序维护的这片大地，那就是乱世，乱世之中，你还指望所有人遵守规矩吗？”
“更别说，你若是选择杀了我，我身后老师出关，我的诸多同门师兄弟的报复，你又该如何？”
“这个世道，可不是凭借一腔怒火就能平息解决的。”
司空风华带着淡淡笑意开口，似乎见到陆玄歌的沉默，令他有些微微焦虑的心绪平复许多。
“不如这样，你我握手言和，你养母之死，的确和我有关，但当初也不过是场意外，我只是想对镇妖王，略施小惩。”
“不曾想此事，会害得你养母身死。”
“说起来，我也深感歉意，为此常常介怀，难以平复，我愿意前往你养母墓前，虔心认错，祈求她的谅解，此外，需要何补偿，你尽数提来，我都可以一一满足。”
“甚至于，我可以帮你在接下来的乱世中，重新建立新的秩序，以我之名，号召大乾各地学府文院，召集诸多儒生，乃至让身后的夫子庙高层，认可新朝，让一切名正言顺。”
“你看如何？”
司空风华噙着淡淡的笑意开口，他已经尽可能地放低态度，如此语气和条件，想必陆玄歌只要脑子正常一点，都会明白，这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
莫非他还想凭借一己之力，抗衡整个玄州域的儒道体系，倾覆所有世家吗？
别妄想了，夫子庙和稷下学宫，完全就是目前陆玄歌无法抗衡的巍峨高山。
为了区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噗……
下一刻，殷红的血迹，突然在司空风华眼前溅开。
他噙着淡淡笑意的表情僵住，可怕的剧痛，甚至令他眼前一黑，口中直接哇的一声喷出了鲜血。
只见一条染着血迹的手臂，抛飞了出去，然后又远远地跌落在地上，其中手指中握着的白玉娈童扇，瞬间被血泊浸染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