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年，撑住。"她将罗盘按在他心口，指尖擦过他苍白唇角时沾上温热血迹。
顾锦年后背的火凤图腾已蔓延至颈侧，在皮肤下流动如同熔岩。
他握住她的手突然发力，星轨罗盘竟被生生按进胸膛，白玉扳指裂纹中迸发出刺目金光。
"就是现在！"顾锦年声音嘶哑得可怕，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却仍在笑。
苏若腕间吊坠应声碎裂，星纹玉佩悬浮在空中，缺失的纹路由他心口涌出的金光补全。
三百年前的雨幕与此刻的黑雾在眼前重叠，她终于看清嫡母咽气前用血画在床幔上的星象图。
黑暗使者发出凄厉尖啸，再生到一半的躯体突然炸开成漫天毒雾。
玄风的长刀劈开浓雾，却见那些毒虫竟化作无数细小的人脸，赫然是三百年来被吞噬的怨灵。
夏泽的剑气扫过之处，怨灵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嚎，反倒让灵音布下的音障出现裂痕。
"苏姑娘！"幽月甩出的银丝缠住苏若手腕，将星陨之力导入她手中的青铜罗盘。
当星纹完全亮起的瞬间，苏若看见黑暗使者心口的护心镜映出丞相府暗纹——那分明与苏瑶当年佩戴的玉佩同源。
时空在此刻产生奇异共鸣。
苏若指尖凝聚的星芒突然化作长弓，弓弦正是灵音那根冰弦。
她拉满弓弦时，顾锦年后背的火凤图腾竟离体飞出，化作箭矢缠绕着血色流火。
"破！"
箭矢离弦的刹那，整个空间仿佛被按下了静止键。
黑暗使者刚再生出的右臂还保持着结印姿势，玄铁面具的裂缝中首次露出惊恐神色。
星火之箭穿透层层怨灵，在触及护心镜的瞬间绽放出万千星光。
"咔嚓——"
镜面碎裂的声音清脆如冰。
黑暗使者周身黑雾如退潮般消散，露出布满诡异符文的枯瘦身躯。
夏泽的重剑抓住这瞬息破绽，裹挟着玄风刀锋上的血光，狠狠劈向对方心口命门。
就在剑锋即将斩落的瞬间，黑暗使者残破的嘴唇突然诡异地扬起。
他心口碎裂的护心镜残片悬浮而起，拼凑成完整的丞相府暗纹图腾。
苏若瞳孔骤缩——那图腾正与星纹玉佩缺失的最后一笔完美契合。
"多谢......补全......"沙哑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狞笑，黑暗使者残躯突然化作流动的黑沙。
整个地宫开始剧烈震颤，众人脚下的星轨阵图寸寸龟裂，裂缝中涌出的不是岩浆，而是粘稠如墨的空间乱流。
墨染甩出的符纸刚触到黑沙便自燃成灰，林羽的阵法敕令被乱流撕成碎片。
灵音的焦尾琴砰然炸响，十三根冰弦尽数崩断，在她指尖割出道道血痕。
"抓紧！"玄风将长刀插入地面，刀身图腾渗出的血光勉强撑起屏障。
夏泽单手拽住即将被乱流卷走的影风，将军铠甲在空间撕扯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
幽月银针织就的护网正在急速消融，秦霜的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苏若腰间重新凝聚的星纹玉佩。
"是献祭阵法！"顾锦年突然咳着血笑起来，他心口嵌着的星轨罗盘已完全变成金色，"三百年前...他们就用这招......"
话音未落，黑暗使者消散处的黑沙突然凝聚成旋涡。
起初只有巴掌大小，却在呼吸间扩张成吞噬天地的深渊。
旋涡中心浮现出星纹玉佩的虚影，每一道纹路都流淌着黑雾凝成的毒液。
苏若感觉星陨之力正在被疯狂抽离，她试图切断与玉佩的联系，却发现那些金色符文早已顺着血脉缠上心脉。
顾锦年冰凉的手突然覆上她手背，带着他最后的气力将白玉扳指套进她拇指。
"别看下面。"他染血的唇擦过她耳畔，声音轻得如同叹息。
苏若低头瞬间，看见旋涡深处浮现出嫡母临终时的床幔，还有苏瑶戴着半块玉佩狞笑的脸——那玉佩的纹路，此刻正与旋涡中心的图腾严丝合缝。
玄风的屏障在此时彻底碎裂。
空间乱流化作千万只鬼手，拽着众人坠向深渊。
夏泽的重剑插入岩壁迸出火星，却在下一刻连人带剑被扯入黑暗。
灵音最后弹出的半阙清心咒消散在旋涡边缘，墨染甩出的符纸火光只照亮了瞬息，便彻底被黑暗吞没。
苏若在失重中翻转身体，星纹玉佩发出的金光勉强映出方寸之地。
她看见顾锦年飘散的长发染上黑雾，看见他后背的火凤图腾正片片剥落，看见他薄唇无声地翕动着说出三个字。
旋涡在此刻彻底闭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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