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琪……白鲸。”太子匡睿的声音仿佛还沉浸在梦境之中，带着几分梦醒后的恍惚和迷茫。他的指尖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想要抚平那残留的梦境带来的晕眩感。
唐琪眨了眨眼，原本有些迷蒙的眼眸突然变得清亮起来。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嘴角微微上扬，然后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看来殿下也做了那个荒唐的梦呢。”唐琪笑着说道，声音清脆悦耳，宛如黄莺出谷。她歪着头，一缕鬓角的碎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仿佛在微风中翩翩起舞的精灵。
匡睿听到唐琪的话，微微一怔，随即也反应过来。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最后变成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少年的笑声如同一股清泉，在这略显压抑的船舱内流淌，冲散了那凝滞的气氛。
船舱内的太医们面面相觑，他们显然不明白这对小儿女为何会突然发笑。在他们看来，这两人的行为实在有些怪异。然而，匡睿和唐琪却似乎完全没有在意他人的目光，他们的笑声在这小小的空间里交织，仿佛只有彼此才能理解对方的心情。
"真是荒唐。"匡睿撑着床榻坐起身，锦被滑落时露出绣着四爪金龙的雪白中衣，"本宫怎么会做这种怪梦。"
唐琪已经利落地跳下床榻，赤脚踩在织金地毯上。她随手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转头对呆立的丫鬟道："还愣着做什么？去给我拿双干净的袜子来。"
仿佛被这一连串动静惊醒，陈院判终于回过神来："殿下，您和唐小姐昏迷了整整五日..."
"五日？"匡睿挑眉，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舷窗外。此刻江面上的浓雾正在渐渐散去，阳光透过云层，在水面上洒下细碎的金光。"难怪本宫觉得腹中饥饿。"他故作轻松地说，却在低头系衣带时，与唐琪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唐忠铖匆匆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的小侄女正踮着脚给太子系玉佩绦子，而素来矜贵的太子殿下居然乖乖低着头配合。两个孩子的衣袖交叠时，他分明看到唐琪手腕内侧有一道淡蓝色的痕迹，形状像极了海浪的波纹。
"琪儿！"唐忠铖忍不住出声，"不可对殿下无礼。"
"大伯！"唐琪转身行礼，却在弯腰时不着痕迹地将手腕藏进袖中，"女儿方才..."
"是孤让她帮忙的。"匡睿突然开口，稚气未脱的脸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威严，"唐卿不必苛责。"他转向随侍的太监："传膳吧，本宫要与唐小姐共用早膳。"
当精致的早点摆满雕花小几时，匡睿忽然压低声音："你手腕上也有那个印记？"
唐琪正用银匙搅动着莲子羹，闻言手腕一抖，几滴汤汁溅在绣着缠枝纹的桌布上。"殿下在说什么？"她强作镇定地问，却看见匡睿慢慢卷起自己的袖口——在他白皙的手腕内侧，赫然印着与她一模一样的海浪纹。
舷窗外，完全散去的雾气后露出湛蓝的天空。船工们正在甲板上忙碌，准备重新启航。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船尾的浪花里，有一道银光一闪而过，像极了梦中那条总爱跟着他们的白鲸。
"继续航海吧。"匡睿忽然说，眼睛亮得像星辰坠入了深海，"听说再往南走，能看到会发光的海水呢。"
唐琪抿嘴一笑，端起青瓷茶盏与他轻轻相碰。瓷器相击的清脆声响中，隐约夹杂着一声来自远方的、空灵的鲸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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