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九日，清晨，天气阴。
昏沉沉的天气让人心情抑郁，何明坐在一张残破的椅子上，拿着杂面做的窝头。
他一边啃着窝头，一边翻看着面前满是血迹的花名册。
当然以何明目前的身份，想要吃上更好的食物，是很轻松的事情。
但是他不敢这样做，因为他要时刻让自己想底层作战的官兵们。
他们在前线上，可是未必能够吃上一口窝头。
桌子上摆放着不少花名册，这是第十军按照何明要求送过来的。
上面记录的，都是阵亡官兵的详细资料。
后续何明会详细核查，确保没有弄虚作假，才会发放抚恤金。
不管是谁，要是在抚恤金上动手脚，何明可是要翻脸不认人的。
看着花名册上多数都是二十左右的年龄，他内心十分不安。
多么美好的年纪，可就这样壮烈殉国了。
他们或许，承担了不该承担的责任。
何明起身，再次打开一本花名册，但是里面却有照片书信掉落下来。
照面上一对夫妻，男的三十岁左右，身穿少校军服，英姿勃发。
女的穿着一身旗袍，美丽动人。
“秋韵吾妻：现在小鬼子铁蹄侵入，国家危在旦夕，我军已由苏省转皖省防御。”
“如今小鬼子精锐北上推进，我军需固守阵地，与小鬼子拼死一战。”
“此次作战，以弱对强，恐怕是要付出惨重代价，我亦可能为国牺牲。”
“不过能够战死疆场，也是我平生所愿，不必为我伤心。”
“若你收到这封书信，我已战死，希望你好好侍奉双亲。”
“我从戎多年薪酬，节俭可赡养家庭……”
“你还年轻，不必居孀，可以改嫁，任何人都不得阻拦……”
何明看着带着血迹的书信，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他缓缓起身来到地图这里，目光看着皖省淮河以南。
这里守军所面对的，可是得到加强的16师团，18师团。
他们想要守住阵地，肯定要付出惨重代价。
“军团长，长官部电文。”
“顾长官已经协调31军，第十军固守淮河以南阵地，同时57军配属荣二师，新编第八师出击作战。”
“89军部署在洪泽湖以东负责接应，另外59军已经迅速驰援，预计下午就能赶赴战场。”
这个时候，参谋长戴子奇来到何明面前，敬礼汇报说道。
何明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将目光从地图上皖省位置，转移到苏省江防阵地这里。
“第三师团，第六师团目前还在进行固守，看样子他们还是要碰碰钉子。”
“小鬼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将他们打疼了，他们未必会抽调皖省部队返回。”
“第六师团逐步稳固阵地，士气有所提升，这可不是好兆头。”
“我要到扬城内指挥作战，以确保各部迅速进行围歼。”
“子奇，你坐镇军团部进行指挥，紧急情况可以通过步话机与我联系。”
“倘若我有丝毫闪失，迅速联系柏健儒军长，让其统一指挥作战。”
何明沉思一会后，直接吩咐说道。
扬城这里作战是关键，现在双方都在拼着最后一口气在作战。
只是第二军团主力尽出，小鬼子尚有精锐可以派遣。
继续消耗下去，对整个战场都会产生巨大影响。
何明目前不能抽调预备队了，那可是最后的底牌。
他能够做的，就是亲自到前线，以带动各师全力作战。
何明戴着钢盔，拎着冲锋枪，快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他没有给任何人反应时间，他也不会让任何人制止。
毕竟作战到如此地步，何明必须要以身作则。
同样都是爹娘生养的，没有谁比谁高贵。
所谓的常胜将军等等称号，那都是用无数性命换取的。
最大的荣誉，是属于战死殉国的官兵们。
“何军团长……我……”
“你这是……你要去做什么？”
何明刚刚离开房间，就看到了记者张悦。
她脸上带着些许期待表情，当看到何明后，她目光露出无法遮掩的喜悦。
眼看着何明快步在自己面前走过，张悦满脸焦急询问道。
何明已经来到了一辆卡车副驾驶上，直接示意司机开车。
卡车行驶了一阵，何明又有一些不忍。
他将脑袋从车窗里面钻出来，看着逐渐模糊的张悦身影大喊：“我和小鬼子拼命去！”
卡车带着一片尘土消失在道路上，可张悦依然看着远处的道路。
我和小鬼子拼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