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非常安静，除了头顶风扇的呼呼声，以及笔尖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几乎听不见其他声音。
班主任王老师背着手，在教室里慢慢踱步，锐利的目光，警告着任何想要搞小动作的学生……
……
顾燃埋头作答，神色轻松，还带着几分得意：
“阅读《垓下之围》片段，完成5—9题……”
“项王军壁垓下，兵少食尽，汉军及诸侯兵围之数重……纵江东父兄怜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
“下面诗词是后人对项羽的评价，对其表示同情肯定的两项是……”
“这也太简单了，D……”
“翻译画线句子……吾闻汉购我头千金，邑万户，吾为若德……送分题。”
他后世看过楚汉争霸的小说、电视剧、电影不知凡几，相关情节熟的不能再熟，项羽临了说的那些话……欸，简直了……
现代诗鉴赏更逗，是艾青的《假如我是一只鸟》，又是送分题，还一送一串！
那句“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后世顾燃在英国的时候，曾拿这句诗忽悠过老亨利——当然是翻译成英语——把那个苏格兰后裔，差点给忽悠哭了……
顾燃都怀疑出题的人跟自己串通好了，怎么全是熟悉的领域？
唯独现代文阅读鉴赏有点难度，是《记梁任公先生的一次演讲》节选，顾燃没看过，不过现琢磨也来得及。
这几道题费了些时间，不过顾燃有把握拿到高分，接下来是语言运用……
“想托人办事，可以说‘请您帮帮忙’，也可以说……”
顾燃都想笑！
他能不重样的换十几、二十种说法，语气从恳求到假意嗔怪，都能玩出花来！
随便挑了一个最上得了台面的说法，写在了卷子上……
……
其实，这套卷子，顾燃应该做过，不过时隔20年，又不是什么重要的考试，他全给忘干净了，唯独对作文有点印象：
“请以‘快乐，就在我们的生活中’为题，写一篇文章。”
顾燃瞟了一眼身边的楚薇，他依稀记得，这次考试，楚薇语文成绩非常差，几乎是班里倒数几名。
当年的自己，懵懵懂懂，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楚薇这次语文发挥失常，现在看到作文题目，他恍然大悟！
呵呵，快乐，就在我们的生活中！
当年的楚薇，生活中有快乐吗？
有吗？？？
有个屁的快乐！
父亲因病去世、欠下大量债务、母亲下岗在家、奶奶身体不好……
每天全家的生活费，不能超过7块！
每天吃最便宜的萝卜、白菜！就连吃个油豆腐都算过年，你跟她谈快乐？
每天在学校里畏畏缩缩、努力做个小透明！
每天被人嘲笑是“贞子·楚”、“丑八怪”！
每天穿着洗的发白的校服、鞋底都快磨穿的白球鞋，还要承受别人的羞辱，怀疑她不讲卫生！
……
快乐？
对她来说，每天最快乐的事，就是被当时鲁莽的少年，保护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
让这样的楚薇，结合自己的生活实际，要有适当的抒情或议论，写一篇名叫《快乐，就在我们的生活中》的作文？？？
这纯粹就是扯淡！
顾燃强自压抑心中的愤懑，目光看向楚薇，朝她露出最温柔的微笑……
“对不起！上一世的楚薇！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还是个不懂事的少年……”
“亲爱的宝贝，这一世，既然我来了，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快乐！”
顾燃在心里对上一世的楚薇、和面前的少女，无言的呐喊！
楚薇仿佛感受到他的目光，也看向他，也露出甜甜的微笑……
两人仿佛心灵相通一般，相视而笑，然后一同抬起笔，在各自的卷子上，一笔一划的写上：
《快乐，就在我们的生活中！！！》
……
“呼！终于考完了……”
“哎哎哎，没把你考糊了吧？今年的语文难度有点变态啊！”
“我也这么感觉！搞什么呀，古文赏析那么大一坨，光看完，就花了我十几分钟！”
“我靠，你个傻孩子！你不知道先审题，后在文中找答案，还都看完了？”
“最变态的还是现代文赏析，什么呀都是？作者为什么说‘他说标准国语其效果可能反要差一些’？我咋知道？我又没在现场！”
“还有还有，那个语言运用，什么呀？对联吗？完全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