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靖关忽然拉住肖森，不敢走了。
肖森愣了一下，而后嗤笑出声：“怎么，害怕了？”
卓靖关是怕。他怕看到宁破城受苦，更怕看见受苦的宁破城，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怕自己发疯！
他急忙在脑海里呼喊：“四筒！四筒！”
四筒从没见过卓靖关不是因为周冠怡而如此慌张，于是它自己的声音也有点慌：“来了！我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感觉宁破城就在里面，我不知道我会看到什么场景，万一我控住不住我自己，你，你能不能帮我冷静一下？”
四筒：“……哈？啥意思？宁破城？你傻了吧，就算里面是宁破城，他也只不过是个NPC啊！你有什么可控制不住的？”
卓靖关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啥意思？你知道宁破城？”
“知道啊，不过我不能说太多。但你怕他受苦就完全没必要了，他是NPC，意思是他就只是个数据NPC，他的意识是在NPC里，但他才不会身体也进入NPC里呢。再说他也不能进啊，要是他身体也进入NPC，那可就乱套喽。呵呵，游戏里不论多强的BOSS，在他眼里都是孙子，谁敢欺负他啊？”
“那他为什么要做NPC啊？”
“这个可不是我不能说出来，而是我压根就不知道了。”
“……”
“总之你就别操这种心了，简直让人笑掉大牙，哈哈哈哈……”
卓靖关由害怕变成懵逼，迷迷瞪瞪被肖森拉着手拽进了金属门内。
那是一个昏暗的空间，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败腥臭气息。房间很大，但里面却很空，只有地上散落的垃圾和污秽，以及中间的一个人。
那是一个小小的身影，看身形像是只有三四岁的男孩子。但他却有一对异常巨大的黑色翅膀，被巨大的铁钩贯穿勾着，吊在天花板上。
卓靖关想走近，却被肖森拉住，指引他仔细看，卓靖关才发现，在那男孩的周围，全是各种射线，阻挡别人的接近，甚至穿过那男孩的身体。
卓靖关感觉自己喉咙干得发疼。他想让肖森允许他凑近看看，肖森已经帮他关掉了那些射线。
与此同时，那男孩痉挛地动了一下，随后又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了很久。
卓靖关踉跄靠近，渐渐看得更清晰。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破损成抹布，露出其下消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小小身躯，皮肤苍白而晦暗。
他全身都是伤口，流着暗黑腥臭的血。他的血似乎也干涸了，但偶尔还会滴下几滴，砸在早已干涸成堆的血块中，声音都是沉闷的。
他的翅膀是他身高的几倍，但究竟有多大，却没法看出来，因为那对翅膀是畸形地弯折着，像是被人生生折断成几截。羽毛颜色乌黑晦暗，掉了很多。
那张小脸，哪里还有婴儿肥，瘦得只剩骷髅，眼睛半闭着，或者只是让眼皮自然垂下来而已。
但卓靖关还是一眼就看出来——
这就是他的宁破城！
尽管刚被四筒嘲笑似的安慰，尽管现在四筒仍不停地对他说：“别想太多，这就只是个NPC！”可卓靖关一想到照片里那个可爱而美丽的小男孩，再看着面前这个不知是死是活、或者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小男孩——
他的宁破城，被如此残忍地折磨！
卓靖关双手握紧了拳头，不断提醒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肖森在他身边喃喃地说：“你仔细看他的翅膀，居然还有光芒！谁能想到，伟大的墨翼家族的莎伦，居然会生出一个最卑劣下降的天使儿子？！我明明已经改变了他的基因，把他的翅膀变成黑色，把他的血也变成了黑色，可是为什么，他的翅膀上还有光芒？”
卓靖关顺着肖森的手，细看小男孩的羽毛，发现那丑陋的黑色羽毛，居然真的泛着极淡的光芒，有一点暖意的光芒！
你怎么敢？！你居然把一个天使，折磨成一个恶魔？！
四筒的话成为白噪音，卓靖关现在脑子里只剩狂怒！
他疯了！疯吧！他要撕碎肖森！
肖森举起被卓靖关抓着的一只手，那只手竟然被卓靖关的指甲深深刺穿，流出乌黑腥臭的血。
一个人类，居然能让伟大的墨翼家族的他受伤？！
肖森控制不住地咧嘴笑出来，那笑容，比卓靖关更疯狂。
“哈哈哈哈！我终于找到合适的样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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