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人之后,她昏倒在了大殿内。
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已经在别的地方。
身边围着好几名胡子发白的太医。
皇后急不可耐的质问着所有人,“公主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疯了呢?”
她疯了?
汝华不解,后来太医离开了之后,从宫人的口中,她隐约听到了故事的全貌。
她成了疯子,丧心病狂的刺杀了睿帝。
宫人更不敢靠近她,生怕她什么时候,再疯一次,自己成了惨被杀害的那一个。
那天的事,她没有解释,就连栾子襄也没告诉过。
可她不会忘记,那天确实看到了两个睿帝,她杀了其中的一个,她确信杀的是假的。
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想去追究。
那些流言蜚语,也只能听之任之,否则真要调查起来,只怕会触及不可见人的东西。
守着宫中的流言跟寂寞,时光飞逝,宫中又多了一个孩子。
所有人都开心坏了,因为是个男孩,被封了太子,将来就是要继承皇位的。
冬去春来,随着太子的降生,与之对应的是睿帝的衰竭。
自从当年“刺杀皇帝”一事之后,宫中所有人都在避讳着她,更不愿意让她再与睿帝独处。
睿帝也从未再召见过她。
或许是因为她撞破了不该看到的事。
到了南魏十一年。
睿帝下旨,她如愿以偿离开了皇宫,搬进了大公主府,嫁给了栾子襄。
栾家在凉州城亦是名门望族,纵使她贵为大公主,可没有人家,愿意娶一个曾行刺过皇帝的疯子。
三千长明灯,一身红妆。
他与家族决裂,只身之人,逆着风霜刀剑来到她的身边。
大喜之日,不够热闹又如何?
她看上的人,就在身边触手可及,从未辜负。
南朝九年,她嫁给了所爱之人。
原本以为,此生足矣。
但好景不长。
南朝十年,她终于再次见到了睿帝,那原本是个无风无浪的夜晚,手中的花灯还没有放出去,一道圣旨把她传进了宫中。
睿帝病的很重,重到每跟她说一句话就要歇上许久。
她知道睿帝病了许久,却不知道,已经严重要行将就木的地步。
他抓住她的手,两只冰凉的手相握,并不如何宽厚的手掌,握住的却是山河千斤。
明明好好的一个夜晚,去时天上还有繁星点点,归程却已是风雨交加。
木然撑伞离开了皇宫,她知道见睿帝的这一面,已经是最后一面了。
三日后,举国发丧。
皇帝死了,年幼的太子就成了新的皇帝。
大殿之上,满朝的文武百官吵的不可开交,汶帝躲在龙椅背后,任凭太监女官如何劝,绝不肯开口说话。
她走上大殿的时候,几百只眼睛同时钉在了她的脚上。
如芒在背,步步维艰。
可她一点也没畏惧之心。
睿帝只留给了她两件东西,太阿剑与摄政圣旨。
她拉着汶帝的手,把人硬拽在了龙椅上。
要哭要闹,反手就是一巴掌。
文武百官唏嘘,骂她大逆不道。
她不管。
传旨官宣读了睿帝留下的圣旨。
他们不认,站在殿外绝食抗议,说一介女子,疯疯癫癫,行事无常,不配!
骂人的话,她听的多了去了,比这更难听的她都没生气。
饭送过去,爱吃不吃,饿死最好。
众人无奈,悻悻的离开,面上虽然鸟兽而散,背地里却也没少派出杀手刺客,大公主府内,日日鬼哭狼嚎。
铁鞭子沾盐水,幕后主使之人,问出一个杀一个,太阿剑下亡魂,不分几品官。
后来百官见她油盐不进,又被遍地的刀光剑影给杀怕了,索性开始消极怠工。
一个个称病不理朝政,剩下寥寥几个按时上朝的,也是一问三不知。
她气急而笑,他们要装病,她就让他们真的病的下不了床,他们要闭门不出,她就直接贬谪到边关去,一个个都去放羊。
朝中职位空出来了,地方选拔出来的人才,就有了施展手脚的地方了。
可只靠这些后生小子们,还不行。
治国一事,少不了德高望重的老大人坐镇着。
夜奔三成,她去寻了告老还乡的老太傅,以丞相之位高聘。
老太傅当年在宫中教过她几年,她不服管教,又拿出唐诗宋词作弊,诗才上狠狠地压了老太傅一头。
为此,老人丢了面子,家告老还乡,虽然对着田园山水逍遥自在,可心底却是好几年都没释怀。
请人就要拿出诚意来,更何况对方还被她狠狠地得罪过。
她在门口跪了三天,一口一个“盼先生原谅”,估计把旁边邻居都给烦着了。
街里四邻,白日里搬着板凳,坐在旁边围观她请罪,晚上一边做饭,一边骂娘。
老太傅也不知是被她给感动到了,还是被邻居给骂的受不住了,连夜收拾了家当,跟她赶回了凉州城。
朝中有了人主持大局,四地分封的诸侯藩王却一个个不安分,岁贡也不肯交,非要真刀真枪的打一仗,才承认汶帝的身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亲自带兵跟这些人打过几次,虽然大胜而归,可是朝中离不得人,不能久待。
于是此事只能落在了栾子襄的头上。
他行军作战上也还不赖,半年的功夫,教训的各地的侯爷王爷们,一个个都学会了谦卑。
岁贡也东拼西凑,终于在年关之前送到了凉州城。
山河清晏,国泰民安。
一个寻常的年节过去了。
南魏十一年到南魏十三年,这三年,是她过得最安生的三年。
边关没有战争,朝中没有异心。
汶帝也终于学会了当一个皇帝,知道要看奏折。
唯一不够圆满的就是,宫中明齐到了爱美的年纪,总喜欢拉着女官,夜夜不睡,研究各种胭脂水粉。
但这一点小事……可以忽略不计。
南朝十三年过后,再划上新的一笔。
南朝十四年,如约而至。
这一年,汶帝偶感风寒,却不愿意吃太医院开出的药方,只说,那些药苦的要命。
汝华没放在心上,良药苦口,不想吃药,别生病啊。
后来秦国公不知哪里寻来了个江湖郎中,送到了宫中给汶帝开了几服药,见效快,还不苦。
当时她没在意,一个江湖郎中,调查清楚就是了,只要身份没问题,放在宫中也无妨。
此人姓楚,宫中人随汶帝一般,称其为楚先生。
汝华也曾见过此人几次,除了长得白净好看几分,也没见得比太医院的太医厉害到哪去。
一个小人物而已,她随即便将此事抛诸了脑后。
之后,凉州城几百里外,闹起了匪患。
几伙山贼,占山为王,名头扯得响亮,自封什么“齐天王”,干的却都是打家劫舍一众不入流的事。
她听后笑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