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吹灭了殿内花烛,打开了窗户让阳光落进来,却没有叫人碰那痰盂,只是命人取了梳妆用的热水进来。
顾蓁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何五月艳阳落在自己的身上却冰凉的可怕,吩咐道:“不知为何天气有些冷,你们添个手炉给本宫。”
她说了冷,谁还敢只添个手炉。早就收了起来的炭盆和汤婆子全都翻了出来不一会都端了上来,顾蓁这才觉得好了些,由着薄荷为她洗了脸重新抹了一层胭脂。
顾蓁心里面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能说,绝对不可以告诉别人,只能吩咐道:“本宫要写一封家书。”
薄荷扶着她走到书案之前,她的脚步仍然有些踉跄。
顾蓁提笔写了几句往日家常话,终于咬着牙用她惯用的瘦金体写到:“本宫素来不惯与其他妃嫔往来,许多事情常怕力不从心,只得按旧制循之。”
最后的之字她笔尖重重一顿划出铁画银钩一般的笔锋,似乎是为了证明她所下定的决心。顾书棠看了这封信一定会明白,所有的事情,身为贵妃亲族的顾家绝对不能插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姜家一步步走向叛国的路,只能顺应着一切的发展,甚至纵容着这场勾结和战争的底细。
各处军务都有密报直至京城,若是沐国公知晓这等事情必然会借此密保萧屹请萧屹详查。若是顾家说话,恐怕就会让萧屹心中有所芥蒂。
叛国。
战争。
她寥寥一笔,或许是这个国家的走向。
当年深闺习字之时,顾蓁还从未想过她特意习过的瘦金体会写下这些东西。
顾蓁深吸一口气,将信纸折好塞入信封,连蜡封都没有就交给薄荷道:“去吧,送去给边关,叫哥哥好生驻守边关为国尽忠,这才不辜负陛下待顾家的恩泽!”
她最后的一句话说的轻飘飘的,只有松开这封信才有一瞬间的脚踏实地。
顾蓁最终将这封信推了出去,转身走向殿外。她并非是当年第一次读史书时为了家国忤逆气愤的姑娘,也不是看了一眼隐忍和痛苦便觉得压抑的少女。她必须忍耐,学着等待机会将敌人一击必中。
她失去了的是最初的天真和梦想,成为了一名实实在在的政客。
她度量着在这场战争开始之前姜家必须消失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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