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里的青铜门泛着幽光，灵雀掐诀的手悬在半空，耳垂处的青雀刺青突然渗出细密血珠。
山道上裹着沙暴的赤焰马贼已冲至半山腰，婴儿啼哭般的铃铛声震得满地碎石簌簌跳动。
"是活尸马！"铁面捕快猛地扯开胸前铁甲，露出三道贯穿锁骨的刀疤，"三年前剿灭赤焰寨时，他们给战马喂过腐心草。"
龙渊的喉结滚动着血腥气。
那些赤红马眼让他想起昨夜屠村的火光，沾血的折扇在袖中突然震颤，扇骨里沉睡的墨色液体竟开始逆流。
凌霜儿突然按住他青鳞蔓延的右手，峨眉冰蚕丝手套触到皮肤时，龙渊听到她腰间悬着的青玉葫芦里传出模糊呜咽——那里封着玄风掌门赠的护魂丹。
"小儿们倒是备了好货！"马贼首领的赤铜面具裂开蛛网状纹路，露出半张烧焦的脸。
他手中丈八蛇矛挑着颗骷髅头，空洞的眼窝里爬出三条碧绿蜈蚣，"不如把那位穿青衫的公子留下？"矛尖突然指向青霜剑侠腰间的鎏金剑鞘。
剑光比应答更快出鞘。
青霜剑侠踏着悬崖边歪脖松腾空而起，霜纹剑在半空划出七道残影，剑气震得马贼阵前的沙暴豁开缺口。
龙渊却看到首领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那些眼冒血光的马匹突然人立而起，马腹裂开森白肋骨，数十道淬毒铁蒺藜从骨缝中暴射而出。
"当心暗器！"林老的白眉被剑气削断半截，手中龟甲罗盘突然迸出青光。
铁蒺藜在触及剑幕的瞬间爆成紫雾，青霜剑侠的鹤氅顿时蚀出蜂窝状孔洞。
凌霜儿的冰蚕丝凌空织成网幕，却见马贼阵中闪出个侏儒，怀抱着青铜铃铛猛摇，婴儿啼哭骤然变成尖锐嘶吼。
龙渊的心脏突然传来锁链崩断的声响。
当他看清剑侠后背渗出的黑血时，折扇已自动展开。
扇面饕餮纹的第三只眼疯狂转动，昨夜吸入的杀手魂魄在墨色液体里尖啸。
赤焰首领的蛇矛突然调转方向，矛尖骷髅头的下颌"咔嗒"张开，喷出带着火星的浓烟。
"是塞北的火龙烟！
闭七窍！"铁面捕快甩出铁链缠住灵雀的腰肢，自己却因吸入烟雾踉跄半步。
龙渊在浓烟中瞥见凌霜儿脖颈浮现的青鳞正在剥落，她腰间的青玉葫芦突然炸裂，护魂丹化作流光没入众人眉心。
青霜剑侠的霜纹剑发出裂帛之音。
当第七个马贼捂着咽喉栽倒时，首领的蛇矛已穿透他左肩。
龙渊看见剑侠喷出的血雾里凝着冰晶，那些冰晶落地竟变成挣扎的蛊虫——原来方才的紫雾里掺了苗疆的噬心蛊。
折扇上的墨色液体终于冲破禁锢。
龙渊感觉有冰冷的手指顺着脊椎爬上后颈，昨夜玄风掌门传授的收魂诀在舌底自动翻涌。
当他无意识摆出折梅手诀时，整座山峰的阴影突然扭曲着朝扇面汇聚。
赤焰首领突然勒住战马。
他焦黑的半张脸开始脱落炭块，露出底下蠕动的肉芽，蛇矛上的骷髅头发出刺耳大笑："果然是饕餮吞天诀的传人！"马贼们齐刷刷扯开胸甲，心口处全都嵌着与龙渊折扇同源的墨玉。
凌霜儿的冰蚕丝突然缠住龙渊手腕。
她耳垂落下的血珠在丝线上凝成"封"字，少年心脏里的金属碰撞声霎时停歇。
青霜剑侠趁机震断蛇矛，霜纹剑却在他手中碎成三截——最后的光华中，龙渊看见剑身里封着的冰魄正在融化。
山风卷着青铜门前的落叶盘旋成漩涡，灵雀染血的指尖终于触到门环。
赤焰首领抚摸着心口墨玉狂笑，焦黑肉芽已爬满整张面具。
龙渊的折扇突然脱手悬空，扇面饕餮纹的三只眼同时睁开，他听见自己心脏深处传来锁链尽碎的铮鸣——青霜剑侠肩头喷涌的黑血在月光下凝成冰晶，落地竟化作无数扭动的蛊虫。
龙渊耳畔传来折扇中魂魄的尖啸声，那些被饕餮纹吞噬的亡魂此刻正顺着墨色液体钻入他的经脉。
少年右手青鳞暴涨三寸，凌霜儿缠在他腕间的冰蚕丝突然绷断三根。
"破军式！"龙渊喉间迸出的嘶吼不似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