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无昭凝视她良久,而谢臻凉依然和往常一样,安稳地沉睡着。
他忽而抬手,探到她柔软细腻的脖颈,修长冰凉的指尖落在她温暖的肌肤上,细细摩挲几下,他盯着谢臻凉的眸光愈发深沉,良久,手掌在一处合适的位置停住,将自己的内息渡给她。
这般举动,在谢臻凉昏睡的每一日他都会做一次,已经成了习惯。
看着谢臻凉的面色愈发恬静红润,呼吸也更轻浅平和几分,澹台无昭收了手,却不想,手掌刚抬起,忽然被她紧紧抱住!
澹台无昭眸底陡然划过一抹错愕之色,却是一闪即逝,性感润泽的薄唇轻勾,他垂眸,慵懒邪肆的眯起,饶有趣味地睨着谢臻凉,大方地任由她抱住自己的手。
而谢臻凉此刻,已有醒来的迹象,她呼吸乱了几分,却比昏睡时强而有力,她不安地皱紧了眉,玉般晶莹美丽的小脸上流露出几分不满之色,素手紧紧抓着澹台无昭的手,无意识地蹭了蹭。
指腹下的温软肌肤如此贴近澹台无昭的掌心,他冰凉带柔的眸光一顿,唇边笑意微深。
谢臻凉依然皱着眉,小脑袋不安分地动了动,不知怎么了,她毫无征兆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一紧澹台无昭的手腕,猛然——
她忽地睁开了眼!
卷翘长睫下的桃花眸,闪过一丝茫然,倏而恢复一片清明,纯净透彻,像星光,如宝石,眉眼间,是灵动飞扬的神采。
谢臻凉侧眸,看清坐在她身边的是澹台无昭,心下讶异,撑手、屈腿,就要坐起来,然而,她刚一动,发现了不对劲。
眸光落在自己的左手上,掌心中赫然多了一只别人的手,不用想,也知是澹台无昭的。
谢臻凉呆着脸,默了默,暗叹自己刚清醒,反应迟钝,竟然才发现……
她十分自然地松开了澹台无昭的手,缓慢优雅地坐起来,“咳,刚才做噩梦了,随便抓住什么就要掐,不好意思。”
澹台无昭收手回袖间,眸光轻瞥,落在谢臻凉身上,她与他离得近,一掌距离都不到,满头青丝披散,柔顺垂直地不可思议,尽数落在纯色的洁白寝衣上,衬得谢臻凉的身姿更为娇弱美好。
他似笑非笑地开口,磁性低沉的嗓音引人沉醉,冰凉漠然,却尤为平和,“噩梦?你要告诉爷,你这个噩梦做了五日?”
谢臻凉闻声一愣,随即感叹道,“五日?这么久!”
看来她那天的异能真是透支得很严重!好在这几日总算养回来了,通身舒畅,没了灵魂出窍的虚无感。
她抬眸,看向澹台无昭淡淡的脸色,白嫩的手指点着额头,轻声开口解释,“对,就是噩梦。”
一个没有抓住自己大哥的手、被什么东西拉扯着跌入深渊、与最在意的亲人朋友阴阳相隔的噩梦。
“我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有了意识,五日里,唯一一场噩梦,还让你碰上了……”
她说着话音一顿,忽然想起了什么,再次回忆了下他手掌的位置,确认是在自己脸颊边没错……眸子猝然一眯,沉了声音质问起澹台无昭,“你刚才在干什么!?”
澹台无昭云淡风轻,淡漠嗤了一声,棱角分明的俊美面庞上笑意凉薄,“你质问爷?该爷质问你罢。”
他说着,抬起自己方才被谢臻凉抓住,不,准确地说是掐住的手,白皙如玉的手上有一块明显的红印……十分像一种恶意报复的蹂躏。
“爷好心为你渡内息,你却恩将仇报,抓伤爷的手!”
谢臻凉瞧着他红了一片的手,闻言顿时一噎,她这睡了五日的身体,手劲竟还这么大么……
她正了正脸色,好奇疑惑地道,“你给我渡内息……这有什么用。”
澹台无昭高冷地又将手收回去,浅金色的耀眼凤眸淡淡看向她,“你的身体状况,本该睡个十天半月才能好,本该每日药汤药水吃个饱,本该醒来后四肢酸软疼痛、苍白消瘦,如今你五日就好,力、气也这般大……还要爷再说得明白些吗?”
谢臻凉嘴角抽了抽,“不必。”
他就差说,她能在这么短的时日内醒来,还精神奇好,全都是他的功劳了!
谢臻凉扯了扯嘴角,忽而笑眯眯地开口,“我找到了霍康,救了你,你为我做的这些可以抵消,道谢的话,你是听不着了。”
澹台无昭闻声未语,反而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谢臻凉一眨眼睛,“有话就说,没话出去。”
她要穿衣下地,活动筋骨!吃饭沐浴!
谢臻凉这话说得不算客气,而一贯唯吾独尊的澹台无昭竟难得没有冷脸、回怼她,反倒极为配合地起身,轻飘飘丢下了一句,“有事来东院书房找爷。”
谢臻凉看着他的背影走出了房门,愣了愣,而就在澹台无昭出来的时候,候在门外的舒玥和绿芙走了进来。
看见已经醒来的谢臻凉,面露喜色。
绿芙激动地一下子扑倒她床边,泪眼汪汪,“小姐呀,你终于醒了!绿芙担心好久。”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谢臻凉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表示她很好,而后看向了稳重美丽的舒玥,“先沐浴,再用膳。”
虽然她浑身并无不舒服的感觉,想象得到平日里自己的身体被照顾得很好,但出于心理作用,她还是想沐浴一次。
舒玥唇边笑意渐深,“都给小姐备好了,我先为小姐梳发罢。”
……
谢臻凉一番折腾下来,正好到了午膳的点儿,一边享受满桌的佳肴,一边听舒玥说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她昏迷不醒的事情经澹台无昭授意,瞒了下来,谢重那边,是舒玥出面,用了一个出京接应重要人物的借口。
谢重知道谢臻凉的另一层身份是澹台无昭身边的白九,为他做事,实属正常,虽然心中仍有一丝怀疑,却是微不足道,直到如今,谢重和澹台无昭两边仍旧相安无事。
澹台无昭没有回嘉王府,而是带她来了这个庄子,此地位于京郊,风水好,风景好,十分隐秘,而京中已经有了传言——澹台耀失踪了,嘉王爷疯了一般地在寻找他,多日无果,最有嫌疑害他的,是同时失踪的澹台无昭。
嘉王府两位最有份量的子嗣齐齐失踪,生死不明,京中一时议论得沸沸扬扬。
白八被幽横接手,暂时养在他手下,整天活蹦乱跳,每日晚上都要翻窗进来瞅他一眼。
舒玥言罢,谢臻凉微一沉吟,好奇地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筷子,“这庄子上还住着什么人?”
舒玥想了想,“南院有人住,但不知道什么身份。”
谢臻凉闻言,正想着会不会是霍康和苏明月,门外就传来了一道清朗的男音,“白姑娘,听说你醒了!我是霍康。”
绿芙闻声看了一眼谢臻凉,得到她的肯首,过去开门将人迎进来。
走进来的男子一身翠竹银纹墨袍,器宇轩昂,气度不凡,墨发温柔地垂落在肩膀一侧,细长的眼尾上扬着温柔多情的笑意,步伐缓慢却稳健,端的上是风流倜傥,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