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后背的冰晶......";苏瑶抬手要碰,指尖却凝在半空。
那些折射着幽蓝光芒的碎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在萧逸玄色龙纹常服上晕开星星点点的水渍,像极了那年他们乔装混入茶马司时,藏在货箱里偷看的塞外星河。
萧逸忽然捉住她悬空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被剑气割破的中衣裂口处,有道寸许长的旧疤正泛着淡金微光:";还记得北疆驿站那盏碎了的琉璃灯吗?
当时你说这疤像北斗七星的勺子柄。";
苏瑶怔忡间,一滴泪正巧砸在疤痕尾端。
她这才惊觉自己竟在笑——原来当年随手塞给萧逸的止血药瓶,被他熔成金箔嵌进了旧伤;原来御书房深夜对弈时他总爱抚着心口的习惯,藏着这样滚烫的答案。
卷宗光球突然发出帛书翻动的轻响,那声音清脆而悦耳,两人交握的掌心同时沁出薄汗。
苏瑶散落的发丝间还缠着半截祭坛青铜链,随着转头动作叮当撞在萧逸的玉带上。
当二十八宿星图在密诏表面完全显现时,她嗅到了父亲书房特有的松烟墨香,那香气淡雅而醇厚,让她回忆起父亲在书房中伏案工作的场景。
回忆起父亲对自己的期望,她明白此刻必须更加专注于解开密诏背后的秘密。
";建昭十七年兵部军饷案......";萧逸喉结滚动,指腹摩挲着密诏边缘的虎头暗纹。
那些朱笔批注的蝇头小楷突然活过来般游走重组,在虚空中拼凑出户部尚书与西戎使臣往来的密信拓本。
苏瑶的翡翠耳坠被灵力激得嗡嗡震颤,恍惚间又成了父亲在校场教她破阵时,挂在红缨枪头的示警铃。
当改革朝政的《均田十策》从卷宗里浮出时,萧逸突然闷笑出声。
苏瑶转头看见他唇角沾着星辉碎屑,眼底映着那些他们彻夜争论过的赋税条目——三个月前为是否废除人头税吵到摔了青瓷笔洗,此刻那些墨点竟成了策论里的点睛之笔。
";你看这个。";苏瑶突然扯住萧逸的广袖,染着丹蔻的指甲点在某个茶渍晕染的指纹上。
褪色的碧螺春痕迹蜿蜒成塞北地形图,正是当年父亲遭伏击的鹰愁涧。
卷宗突然迸发的金光里,她看清那指纹边缘藏着半枚西戎王庭的狼头徽记。
祭坛东南角的青铜灯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苏瑶下意识将卷宗往怀里拢了拢。
这个动作让翟衣领口的缠枝莲纹擦过萧逸的下颌,他忽然想起大婚那夜,苏瑶也是这般抱着虎符拓印缩在龙凤喜烛的阴影里,脊背绷得像张拉满的弓。
";瑶儿。";萧逸抬手摘下她发间的星宿残片,冰晶在他掌心融成水雾,";等秋狝过后,朕想重修镇国将军府的演武场。";
苏瑶正要开口,卷宗突然自动翻到末页。
那些尚未实施的改革方案上方,浮出一行朱砂写就的小篆。
起笔处还沾着御书房常用的龙脑墨,收势却带着钦天监观星簿特有的紫毫笔触。
——星轨未尽,双璧蒙尘。
萧逸的玉扳指在卷宗边缘磕出轻响,苏瑶腕间的守宫砂突然灼痛。
他们同时想起黑暗巨怪溃散前,那些萤火般的魂魄曾聚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指向东南。
而此刻祭坛裂缝里渗出的地气,正与钦天监去年上报的东南郡县地动征兆微妙重合。
夜风卷着碎雪灌进祭坛,那冰冷的风如刀割般划过脸颊,苏瑶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颤。
萧逸解下残破的朝服外袍罩住她,袖口金线绣的云纹恰好盖住卷宗上那行小篆。
这个动作让两人发丝间缠绕的青铜链突然绷紧,在寂静中发出琴弦般的颤音。
";该回宫了。";苏瑶伸手去扶摇摇欲坠的灯柱,指尖触到青苔下冰凉的铭文。
那是段前朝工匠刻的祈福咒,此刻某个笔划的缺口竟与密诏上的狼头徽记严丝合缝。
萧逸弯腰拾起半片竹简,借着残存星光看清上面被血污遮盖的字迹。
三年前苏瑶在户部库房被刺客划伤时,飞溅的血珠也曾这样洇开关键证物的朱砂批注。
他把竹简塞进苏瑶掌心,忽然觉得祭坛裂缝里渗出的寒气,像极了他们初遇那年冻住御湖的冰层。
卷宗在闭合瞬间突然迸出几点火星,苏瑶匆忙展开翟衣下摆去接。
那些火星却在触及金线刺绣时凝成霜花,拼出半幅残缺的河图洛书。
她抬头想说什么,正撞进萧逸映着星河的瞳孔里——十七岁那年的上元夜,他隔着万千祈天灯望过来时,眼中也漾着这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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