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宁微微动了动身子，睁开了蒙眬的双眼。
她扬起胳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低下头又看见了盖在身上的玄色袍子。
天已经亮了，由于昨夜才刚刚下过雨，故而山洞中弥漫着一丝雨后泥土混着青草的独特香气。江楚宁起身，把袍子挂在手臂上，她看见陶吟仍在一旁安静地睡着，便抬头找寻着姚澈的身影。
姚澈穿着薄衣，坐在那块平整的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本书，认真地读着。
江楚宁走上前，笑道：“这般好学？”
姚澈放下了书，看向江楚宁，“闲来无事罢了。”
江楚宁把手臂上的衣裳递给了他，“多谢。”
“无妨。”姚澈接过衣裳，起身穿好，又认真地检查了好几遍是否齐楚。然后望向江楚宁，“宁姑娘要不要过来坐，站着不累吗？”
江楚宁微笑着，低着头坐在了他之前坐着的石头上。她顺手拿起了石桌上的书，随便翻了翻，问道：“这书上的批注，可是你写的？”
“嗯。”姚澈立在江楚宁身旁，点了点头，“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江楚宁又翻了翻，赞道：“你的字，写得真是好看，我就喜欢这样的字，张扬肆意，毫不藏掩。”
“女儿家还是喜欢规整的簪花小楷多些，你倒是特别。”
江楚宁笑着，仍是翻看着他的书。
“你这个君子不器的君字，写得倒是和其他字不同。少了些张扬，多了些沉稳和秀气，倒像是个女子写的。”
姚澈的眼神刹那间暗淡了几分。
“此字是乃家母所授，故而不似其他。”
他的语气没有什么波澜，一切如常。
江楚宁并没有发现他眼神中的异样，仍是低着头翻看着那本书。
时间似水般缓缓流淌着，明亮的山洞中，平整的石桌前，江楚宁手执书卷，轻轻翻阅着。姚澈立在一边，静静看着眼前的女子，嘴角微笑，墨玉般的瞳仁闪着柔亮的光芒。
不知过了多久，陶吟的声音突然响起。
“大将军，你怎么醒得这样早？”
江楚宁转头，看见陶吟起了身，冲自己走来。
“你既然醒了，咱们就下山吧，想必那位老婆婆该急坏了。”
江楚宁一边说着，一边起了身，将书递给了姚澈。
姚澈接过书，转身向那不远处的木箱走去。他打开木箱，把书轻轻放了进去。
“姚兄真是准备万全。”
姚澈笑道：“来得多了，自是要多备一些。”
江楚宁听着这话，心里一时有些酸涩。
究竟是在雨天来了多少次，才会特地准备个箱子放于此处？
“我们走吧。”江楚宁轻声道。
她和陶吟拿着自己昨日的湿衣服，向山洞口走去。
三人出了山洞，满眼皆是含着雨珠的梨花和铺洒一地的花瓣。好似进入了冬日似的，枝桠上坠着沉沉地积雪，仿佛下一刻便会压断它的枝条，簌簌地全都落在了厚厚的雪地中。
“好美啊。”江楚宁感叹道，“此地怎会有如此多的梨花树，真不知是何人所栽。”
姚澈微微一笑，“景美便好，也无需想着栽者何人。”
江楚宁听了这话，思索了一会儿，转头望向姚澈，“也在理。”
姚澈温雅地笑着，似一幅绝好的水墨丹青，看似没有半点色彩，却是超越了色彩的摄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