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走的时候，陈灿站在门口送她。
“姐姐。”
她开口叫道。
“若是为难的话，就算了。”
陈灿咬了咬嘴唇，声音极小的说道。
“我去与七皇子说说，若是他同意了，就把任工匠的名字写上去，你别着急，等我夜里给你消息。若是不行，你明日再想别的办法也来得及。”
姜芜拍了拍她的肩膀，却见陈灿拿了几张宣纸给她。
“这些都是任工匠画的，我也瞧不出来好坏，只选了几张我瞧着不错的拿给姐姐，也给姐姐办事添个方便。”
陈灿开口道。
姜芜接了，摊开瞧了瞧，瞧着倒是恢弘大气、气势磅礴，可惜她也瞧不出好坏，只好将宣纸卷了卷，答应陈灿给萧茕拿去。
明日便是招募的最后一日了，萧茕说石碑已经运过来了，万事俱备只等开工了。
姜芜站在院子里，抬手封了院子，她手上微微用力，打开了一直封着的卷轴。
万千光点从卷轴上飘出，却只有一两个光点能够回应姜芜。
这一路上，为了保护他们，许多光点中的魂魄早已丧失了神志，使得他们投胎的日子不知道又往后推迟了多少年。
她抬头看着这些悬浮在空中的光点，有冰凉的液体从姜芜眼中滑下。
萧茕撕开结界走了进来，立于万千光点中。
他张开双臂，释放出一股又一股浮屠山的力量，万千光点像被引导般的涌入他的怀中，汲取着他的力量。
这一路上他都是用自己的力量滋养着这些残存的魂魄的，否则这般跋山涉水，许多稚嫩的魂魄会被山野精怪沾染上它们的气息，弄脏了他们的呼吸。
姜芜本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倒是萧茕看她犹犹豫豫的样子，主动开口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姜芜吞吞吐吐的说了，萧茕忽然笑出了声，摸了摸姜芜的头发。
“我当多大事，明日让他来找姜一就是。”
“会为难萧大人吗？”
姜芜扯了扯他的袖口。
“不会，这是朝廷的差事，但凡有点机会，我那些便宜哥哥都像是疯了一般往里面塞人，生怕自己没在皇帝老头面前落好，别担心，都是很正常的事，这世道本就没有那么公平。”
萧茕张开双臂，抱了抱她。
“等过几日开工了阿芜就可以来了。不过在那之前，阿芜还要把卷轴给我，后日便是宫中的册封大典，他要以天子的身份，对卷轴以及还活着从北疆回来的人进行嘉奖，你与春桃在巷口等我，我差人用马车来接你。”
姜芜顿了顿，她下意识觉得这件事太高调了，便仰头问道。
“我可以不去吗？”
“没关系，我提前为每一个人都准备了铠甲，若是穿戴齐整，便没人看得到你的脸。听说会赏许多值钱的东西，不喜的话我可以私下里偷偷帮你换成银子。”
萧茕眨了眨眼，说的姜芜有些心动。
她如今刚从北疆回来，又答应春桃帮忙找她的妹妹，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开门做生意，一趟北疆下来她攒的许多家底早已被自己挥霍完了，现在完全就是一个坐吃山空的状态。
为了银子的话，也不是不行。
送走萧茕后，姜芜打开卧房的门，小黄趴在榻上打盹，嘴边的胡子随着呼吸一飘一飘的。
她坐在摇曳的烛火前，翻开一本残破的古籍。
姜芜脑子里的想法一直以来都错了。
那人怕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存在，从小到大，他释放了无数的眼线。
或许姜芜在路上遇见的每一个人、每一只鸟都是他的眼线。
没有那么快下手的原因，只是因为日子不对，复活龙九子的条件十分苛刻，首当其冲的就是她的身体。
姜芜摊开掌心，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和腿。
如今的她，已经与龙九子死时的大小差不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