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顾老这么夸巩老的时候，郭为民的心当真是郁闷到了极点。
自古以来的官员们都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可是，而今自己却八面受控、左右为难。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陷入了如此被动的局面。
“顾老……”
郭为民妥协似的低声说：
“我在东北省这么多年，对省内的情况是非常了解的。但是，越了解越害怕、越了解越是不敢碰这个炸弹啊。因为这里面，不是只有一个巩少，巩二、巩三、巩四大有人在！如此一种情况，大家已经习惯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作为一把手，想要解决这个问题，难度是非常大的啊。我若是真刀真枪地办他们，您觉得我还能在此刻这个位子上稳住吗？”
“如果不是问题如此严重，中央会把目光转移到东北省来吗？”顾老一脸凝重地说：“你知道你跟蒋震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郭为民转头看了蒋震一眼，低声说：“我知道我身上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左右摇摆、左右不定，稳不住。”
“不……”顾老说：“蒋震跟你最大的不同就是决心的不同，蒋震的大局观也好，从政的理念也好，都是最高级的。我不知道蒋震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他是跟谁学的，但是，从他做事的方式方法与行动上，我能感受到他的魄力远超当下很多的官员。敢打敢拼而不是蛮打蛮干，心中装着中央更装着百姓，这样一个干部，无论是领导还是百姓，他们都是非常喜欢的！”
“唉……”郭为民慢慢低下了头。
顾老继续道：
“贪心是谁都有的，咱们都不是圣人，咱们都有贪心，财富越大的人贪心越大、权力越大的人贪心越大，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可是，我们要约束这种贪，这种贪已经从根子里开始腐蚀我们的经济结构、已经开始侵害国家的发展、百姓的利益，回望我们建国这么多年，我们亏欠百姓的还少吗？现在还不容易过上点好日子之后，你就能放任这种贪心的放大吗？权与利益的交融，尤其是高级权力者想要与利益接轨的时候，是最最难防的，可是，我们能因为困难而停止吗？不能，我们必须要正视这些问题，并敢于亮剑！敢于斩断这些腐败利益链！”
“难啊……”郭为民摇了摇头说：“国企这么多年，上行下效，就是看大门的都知道怎么能贪点儿。巩少这次心理上肯定是委屈的，因为…因为相比之下，有比巩少玩得更狠的、手插得更深的，咱们要是真的下手狠搞，到最后，怕是会不了了之啊。”
顾老和蒋震看着郭为民如此沉重的表情，听着他如此语重心长的话，便知道他现在这刻是真正意义上地敞开了心扉，愿意与他们进行交流了。
“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郭为民一脸认真地说：“像春长市这种情况，在每个地级市甚至说县级市都存在，春长市国企存在的情况，在每一个国企都存在！甚至说，有利益存在的地方，都存在着腐败问题。都是人，都有贪心，都在贪，都在啃食，你……抓不完的，真的，我在无数个夜里都在考虑这个问题，可是最后，我的想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离开。”
“问题不会因为你的躲避而消失，反而会因为你的躲避而愈发深重啊……”
顾老动弹了一下，痛得闷哼一声，见郭为民要去扶的时候，轻轻摇了摇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