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打扫卫生嘛,找点工作,为儿女减轻点负担,免得让你屋娘指指夺夺!”
“照顾好自己了吗?马路上多危险呀!”
“我走的边边嘛!莫得事呀!”
“你……是不是不去找哪个了?”
“我找三哥。”
“三哥是谁。”
“三哥就是三土哥。”
“三土哥又哪个?”
“三土哥?三土哥,我囊个晓得嘛,他是一个跪着走路的人,像蛆一格一格拱着前进……”
我一度以为老爹除了痴呆和耳背还有亢奋症,导致他迫切地希望与人交流,可是他甚至认不出我,他一度把我当成他要找的“三土哥”,有时候也是七亲八戚和隔壁村张三李四,有时甚至是他远古时期的某个同学名。这于我而言没有什么意义,他仿佛喝足了酒,然后陶醉在自己的自洽逻辑中,醺醺颠颠也怡然自得,我尝试切入他想象中的世界,只能是身陷囹圄。更多时候,他一言不发,默默发呆,表现得最正常也最让人怜悯。
②
老爹扔掉烟头,跐脚去踩,他说:“我要尿尿。”我送他去卫生间,又怕他跑掉,所以在外面候着。我隔墙等待,听到一阵“哗哗”放水声响起,这时候我想起送老爷上厕所的那天,也是这条路,情形几多相似,历史几度巧合。
我接了个蔡子衿的电话,她问我“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我回答“不容乐观”,她静默两秒,欲言又止,“那……”我赶紧说“没关系,只要老头子福大命大,咱俩的事还是照办不误。”她不说话,我疑惑地看了一眼屏幕,没有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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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说话?”子衿问。
“是我爹。”我压低声音讲。
“哦。”她那边听得出有些焦虑,“我还是告诉你吧,我妈给我打电话来了!”
“那好事啊!”我说。
“好事成双嘛!”老爹方便完事儿了正走过来,我见他提好了裤子但是拉链没拉,我让他自己拉上。
“不见得是好事,”蔡子衿解释,“她看到我的直播了,很熟的亲戚告诉她的,现在她们都以为我是做那个的……”
我好像听到她话里的颤音,心绪如麻。父亲并没有遵从我的手势命令,在附近开始晃悠,嘴里又在念叨他的烟。娘走过来,我把爹交给她,自己走到葡萄架下,打算专心跟她谈一谈。
“你要回去是吗?”
“我妈想见我一面,但是要我不再抛头露面。”
“那你就换工作……”我感到瞬间的后悔,“其实我知道你很难改变,你能否等几天,我这边安顿一下,然后陪你过去。”
“我一个人去吧,你也有一大堆棘手的事,我保证会向妈妈介绍你的!”
我难得开心一下,咧嘴一笑,回信息说:“纸巾,到了给我发个定位!”
“好的!”
“保持联系!”
“知道啦!”
挂断电话,垂下两臂,我和老娘对视一眼,长舒一口气,然后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但她只说了几句话便结束,和我一起把老爹押进堂屋。我打开电视机,问老爹看什么。他一会儿讲“还不跪下”一会儿又讲“突出这个人,打日本人!”我翻开观看记录,在众多动画片中找到一部讲述抗日题材的剧,封面是对小年轻,我没看过,不管是不是神剧,我爹喜欢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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