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里残留的摇篮曲渐渐扭曲成刺耳的电子杂音，陆昭死死抵住柜门缝隙，防护服摩擦的沙沙声从房间另一侧传来。林悦的呼吸喷在他后颈上凝成细小的冰晶，她颤抖的手指正指着实验台——那里躺着一支闪烁着幽蓝荧光的冷冻管。
"那是H-12血清！"林悦用气声说，睫毛上结着霜，"能暂时抑制植化症的......"她的声音突然哽住，防护服下的机械义眼闪过一串错误代码。自从三天前被变异藤蔓刺穿左眼，她体内植入的军用级纳米修复系统就处于半失控状态。
陆昭注意到她藏在背后的左手正在溃烂，指节处绽开的皮肤下露出荧绿色的叶脉纹路。七十二小时——他们都知道这是暴露在荧光下的极限。
"我去引开他们。"林悦突然咬破指尖，在陆昭掌心画了个坐标，"带着血清去B-7区冷库，那里有......"
"要走一起走。"陆昭攥住她手腕，合金骨架在低温下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柜门外，穿着防护服的身影正在调试某种声波装置，仪器表面刻着褪色的"白研"字样。
林悦突然笑了，被植化侵蚀的声带发出树叶摩挲般的沙哑声响："还记得北极星科考站吗？那次雪崩......"她掀开衣领，锁骨下方狰狞的伤疤泛着荧光，"你把我从冰缝里挖出来时，我就知道要还这条命。"
实验台突然爆出刺目的蓝光，冷冻管的保护罩开始融化。三个防护服同时转身，其中一人举起形似向日葵的声波发射器。陆昭的机械臂自动进入战斗模式，关节处弹出锋利的合金刀刃。
"他们的防护服左肋有散热口！"林悦突然撞开柜门，义眼迸射出最后的强光。陆昭在致盲的瞬间听见纳米纤维撕裂的声响，等他恢复视力时，林悦已经扑倒了最近的敌人，用牙齿咬穿了对方防护服的散热网格。
淡紫色的孢子雾从破口喷涌而出，被感染者发出非人的嚎叫。整个实验室突然震动起来，培养舱里的实验体开始疯狂撞击玻璃。陆昭趁机滚向实验台，机械臂的传感器却传来灼烧般的剧痛——血清管周围缠绕着肉眼不可见的量子菌丝。
"快走！"林悦的吼声混着金属扭曲的噪音，她的右臂已完全植化，正死死缠住第二个防护服的声波装置。当第三个敌人举起电磁脉冲枪时，她突然扯开作战服，露出胸腔内跳动的荧光心脏。
"看看这个！"她嘶吼着将手指插入自己的心脏，飞溅的绿色汁液在空中凝结成数据流，"这才是你们要找的活体样本！"防护服们果然被吸引，转身的刹那，陆昭的机械臂终于突破菌丝屏障抓住了血清管。
冷冻管脱离基座的瞬间，整个实验室响起尖锐的警报。林悦趁机撞向主控台，用植化的手臂插入数据接口。全息投影在空中炸开，显示出密密麻麻的实验日志：
【项目编号H-12】
【首席研究员：白研】
【警告：声波抑制装置会加速测试体细胞凋亡......】
"白研还活着！"林悦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她的瞳孔开始扩散，"去冰川东经......"话未说完，电磁脉冲已穿透她的胸膛。在身体碎裂成荧光粉尘的瞬间，陆昭看见她溃烂的左手比了个科考队特有的手势——那是他们年轻时发明的密码：活下去。
血清管在机械掌中发出蜂鸣，陆昭转身撞破观察窗跃入通风井。下坠时他瞥见最后的画面：林悦残存的上半身正在量子化，植化的血肉与机械义体融合成奇异的花朵，将三个防护服永远冻结在盛开的冰晶中。
井底涌来的寒风裹着细雪，陆昭在雪地上滚出十几米才停下。机械臂因过度负荷冒出青烟，但被他护在怀中的血清管完好无损。当他展开紧握的左手，发现林悦临死前塞进来的微型存储器——表面蚀刻着白研的名字，和一组正在倒计时的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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