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镇纸上之兵何足惧哉?”
“京中新军随时可东调出关,且军无粮必亡,辽镇储粮不足一月,如何敢反?”
吕维穿锦衣缇骑装扮,头戴大帽腰后悬一口雁翎刀,与同样装扮的张嫣漫步在崇文门大街上。
开春北京及北方边镇经常有大风沙天气,大帽、笠盔带有护帘,能遮住脸颊两侧遮挡风沙、冷风。作战时,布幔护帘会改成鱼鳞、布面甲之类铁质、镶铁的质地,以增强颈部、咽喉防护。
街道上,凡是吕维目光所及,聚集行走的几名国子监监生下意识散开,至于商旅更是避的远远,大声说话的行人也会暂时住口,或者索性散了各忙各的。
巡街锦衣卫不可怕,业务也只是限于整治地痞无赖。
普通老百姓是没资格游手好闲当无赖的,越古老的时代,受限于生产力,能当无赖的要求就越高,如贵族庶子、无正经产业的士人子弟等等之类。时代越发展,当无赖的要求也就越低了。
比如现在,稍稍和京中勋戚、宫里掌权话事人、各衙门役吏,甚至和五城兵马使司里的兵丁有一些关系,就能做个游手好闲的无赖。
锦衣卫平常工作就三个,一个是在衙门设置听记官,同时监督官员生活状态,暴富、与其他官员有密切交流、及敏感言论,都在锦衣卫监察范围内。
第二个就是纠察京中奸滑无赖,对付这些依靠小背景,嘴皮子、眼力混日子的无赖,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不讲道理的锦衣卫。之前逮一批收拾一顿也就放了,锦衣卫诏狱里关押的都是重犯,无赖之徒还不够资格。
第三个是探寻各地物价变化,也渐渐流于形式,报喜不报忧。
现在锦衣卫诏狱里虽然空着,可空着的诏狱更恐怖。
进去的人都被迅速处理了,吕维可没秋后问斩的说法,处在这个时代转折的风口浪尖上,许多事情必须雷厉风行。罪证足够,那就处理掉,使之生于五行也归于五行。
尤其是大明朝的重罪罪犯,往往死在牢里的数量比处决的多。
谁让大明皇帝有个美好的品德,每年死囚名单必须皇帝亲勾……国家的君父,怎能苛刻对待犯法的子民?
于是乎,死囚处决率不足二十分之一,其他的都会免去死刑,改为充军、永远充军这几类。
这类亵渎法律威严的事情,吕维是真无所谓,只是执法严格更有积极意义。
现在死囚每月处决,罪行轻一些的,也输做劳力。
招养班军还要三钱盐菜银,罪囚不需要盐菜银,甚至口粮都由罪囚家属提供。
朝廷不花钱就能有一支廉价的劳力组织……这个劳力组织的扩张速度自然有些快,工部需要这些免费劳力,兵部也需要,刑部、户部、礼部也有工程要做,那么合法、有序的增加罪囚数量,就成了各衙门都能盈利的好事。
于是乎,北京城街道上肃然一空,稍稍有点江湖上诨号的京民,就被顺天府、大兴县、宛平县、五城兵马使司、刑部、大理寺争着抓捕。
不止是无赖绝迹,就连灾民、乞丐之类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