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那一夜,他得知自己要被送入盛京做质子,彼时,并不知道父亲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但是皇帝猜忌是真真切切地,凭什么父亲那么多儿子就偏偏选了自己去盛京城那个虎狼之窝做质子?他怒极,发了好大的火,将一切能砸的都砸了个稀巴烂,唯独这枚玉佩……竟在那么大的力道下得以保全……
后来还是来了,来这精致、华美的裴府,做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二世祖,带着这枚“瓦全”的玉佩,仿佛某种精神的寄托……
之后的好多日,裴少言都明显地闷闷不乐的,姬易辰为此隆重地登门道歉送了一块上好的羊脂暖玉,比之裴少言丢失的那一块不知道名贵了多少,裴少言拒不接受,毕竟自己丢了玉佩,怎么能怪罪到别人身上,这样敏感的时机下,来往都可能受了皇帝猜忌,更何况还是送这样贵重的礼物。
姬易辰留下玉佩就走了,裴少言特意选了个午膳时分又派了人声势浩大地送回去了。
这事之后,姬易辰的情绪就有些不太好,裴少言这样送回来的用意他懂,那是他最大的善意,不愿自己和他有但凡一丝半点的利益牵连。
于是,心中便愈发期期艾艾地有些多愁善感。
这会儿听着小厮汇报一切妥当,便也终于放下了心头重担,一来,裴战野心路人皆知,裴少言不过是其中万千无辜的人其中之一罢了,二来,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既然这么做能减少更多的伤亡,那这件事便是对的。
他叹了口气,回首让小厮离开,仰面看着残月稀星的夜空,微凉的风从那巍峨宫阙的方向吹过来,似乎带着铁腥味的杀伐之气,而那之后,似有少女容颜从那金戈铁马峥嵘岁月之中回眸浅笑,笑意微凉,眼中肆意倜傥,带着男子都鲜少拥有的无双风流。
他想,日后,那女子容颜便会更加明晰吧,在这北齐皇朝的历史画卷里,必然会有属于南宫凰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想来,这莫名其妙的皇室悔婚和赐婚,倒是让季云深捡了个大便宜,反观楚兰轩,似乎从退婚开始就一直不太顺,先是老相好莫名其妙地伤了脸失了态,如今程若璃三个字几乎是从盛京城消失了,如今,自己也不知道在哪个旮旯子里生死未卜着呢……
而近日才回国的楚兰奕,倒是学得有模有样,根基稳扎稳打,朝中竟也有了自己的势力。堂堂帝国最看好的三皇子殿下,竟隐隐失了锋芒。
所以说啊,这朝局啊……比之战场还凶残,他摇头失笑,这么凶残的朝廷,还是让那群凶残的人去玩吧,至于他,请人吃个早茶偷个玉佩已是极限,连带着这几日夜夜梦魇,梦中被南宫凰和季云深一起群嘲啊,嫌弃啊,然后又被裴少言职责……
他转身往里走,看来今晚倒是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左右天塌不塌都轮不到他来顶,突然又想起那个丫头,也不知道她怎么那么喜欢南宫凰的,一只纯良小白兔,竟喜欢一只凶残腹黑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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