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徐超刚走进单位大门,更夫就把夜班记录本送到他面前。徐超看到齐子祥一块撞死两个人的记录几乎瘫软在地,一时间,不但喉咙像被火灼伤般的疼痛眼睛也酸痛得流下泪来。完了!先是一个晚上被检察院逮捕两名中层干部,紧接着又在两天之内连续轧死三个人,这他妈的不是都赶到一块了嘛!唉——我刚当几天代理厂长单位就出了这么多事儿。全厂职工会怎么看,局领导又会怎么看?徐超不敢再往下想……
徐超正站在办公室窗台前发呆时方辉连门也没顾得上敲就闯了进来。
“小、老弟,你可算是回来啦!”徐超激动地拉着方辉的手摇晃着。
方辉是个『性』情耿直的人,他天真地认为自己被借到局供销处是徐超为了顾全大局的关系,他万万没想到这件事儿竟会是曾经被自己批评过的陈波暗中做的手脚。
此刻,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方辉见徐超厂长对自己如此倚重非常感动,用沉痛的语气说道:“厂长,李科长和高书记的事儿昨天上午我就听说了。昨天我回到局供销处天都黑了,我是在留言板上看到让我回厂通知的。方才我到科里打了个站又听说了车队这两天发生的事儿,我就马上到你这来了。厂长,需要我做什么你就吩咐吧!”
徐超声音沙哑地说:“老弟,你回来我就放心了。从现在起由你主持供销科的日常工作,等我和班子研究后马上任命你为供销科一把手科长。”
“厂长,你放心,我马上把供销科的工作抓起来,保证不会影响正常工作。至于任命的事儿还是先缓一缓,等李科长有结论再说。领导上用不着考虑我的事儿,我没有什么说头。”方科长诚恳地表明态度。
徐超还没来得及开口,刚任命不久的厂长办公室主任赵敏志敲敲门框一头闯进来。
赵敏志气急败坏地说:“坏了,坏了,这下子可真坏了!厂长,我刚接完交通队的电话,交通队通知咱们单位从现在起所有车辆一律停止运输进行全面整顿,整顿期间包括领导坐的小车在内不允许开动任何车辆。通知还说让一把手厂长到交通队去报到,说是得在那儿参加关于交通安全教育的学习班,而且要在全市范围内对咱们油漆厂连续发生恶『性』交通事故进行通报。厂长,你看这可怎么办好?”
徐超听说交通队下令让所有车辆停运并且让自己参加学习班顿时呆若木鸡。这时,隋浩也面带焦急地走了进来。
方辉和隋浩握了握手又不屑地瞥了赵敏志一眼,随后对徐超安慰道:“厂长,用不着上火。咱们单位出了事故不假,但是让咱们把车全部停下来是没有道理的。咱们单位停产势必连带造成协作企业也都不能正常生产,谁能负得了这个责任?再说了,办学习班提高交通安全意识不能说是不对,但是哪有非得一把手去参加学习班的道理?厂长,我看问题没那么严重,不过,由厂级领导出面到交通队去沟通一下倒是必要的。”
徐超听方辉说得头头是道又来了精神,用感激的语气说:“有道理,确实有道理。方科长,我看干脆你到交通队去一趟,你就算是替我啦!”
方辉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厂长,交通队我不熟,再说,人家让厂级领导去,我一个中层干部去了也不一定能起什么作用,何况今天有几样原材料要是组织不进来恐怕明天就会停产。”
“唉——这可怎么办好呢?”徐超重新把脑袋耷拉下去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隋浩看到徐超一筹莫展的样子往前跨了一步,有些激动地说:“厂长,有啥可愁的?不就是交通队的事儿吗?不就是车队的事儿嘛,你根本用不着犯愁。厂长,你咋糊涂了,不是有现成的人在那儿摆着呢嘛!大马咋的了,是能力不行还是人品不好?哼,要是始终让大马管车哪能出今天这种事儿?!”隋浩本来是个比较正派的老实人,在救火的问题上被赵敏志等人一顿吹捧也就居功不疑。事后隋浩非常懊悔,他一直在寻找机会弥补对马经夫的愧疚。刚才在大家面对当前的局势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下隋浩一下子想到马经夫,因此说起来显得非常激动。
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隋浩的一席话对徐超犹如醍醐灌顶。徐超二话没说抬腿就往外走,方科长情不自禁地对隋浩竖起大拇指。
……
马经夫昨天晚间在单位值宿因而对齐子祥的事故知道的比徐超还早。想到因为对齐子祥的处理被刘福撤掉队长职务,想到因为坚持原则受到供销李大牙的百般刁难,想到因为自保一次次在关键时刻被徐超抛弃,马经夫感慨万千。为避免别人误会自己幸灾乐祸,马经夫决定对李高的经济问题及齐子祥的交通事故不发表任何意见以免落井下石之嫌。
此刻,马经夫正在品味王佐娅特意带来的“碧螺春”。马经夫觉得这种茶过于清淡不适合自己的口味,但王佐娅正在看着只好装作喝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