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的琼华峰顶,任寒垂眸望着酒盏里晃动的琥珀色,山风卷起他玄色衣袍下摆。
丁瑶正把剥好的碧玉莲子塞进他掌心,冰凉的指尖划过他手腕血线时,忽然轻"咦"一声:"这青铜鼎的印记怎会发烫?"
话音未落,天际那抹残月般的光晕骤然坍缩成针尖大小的白芒。
任寒霍然起身,酒盏在青石上摔出清脆声响,惊得捧着贺礼的玄丹门长老踉跄后退——年轻修士周身迸发的剑气竟将三丈内的晨露都凝成冰晶。
"任寒!"丁瑶的银丝绦缠上他手腕,"你灵根裂纹才愈合七成......"
"来不及了。"任寒反手扣住她皓腕,古镜碎片在掌心烙出焦痕。
他盯着云海中若隐若现的星芒,那种被宿命窥视的颤栗感,和当年在幻境里目睹青铜鼎碎裂时如出一辙,"那东西在召唤因果。"
丁瑶突然拽住他后领,在众人惊呼声中化作银虹破空而去。
任寒踉跄着撞进她带着雪松香气的怀抱时,听见她磨着后槽牙低语:"别想甩开我单枪匹马逞英雄。"她发间垂落的月魄坠子扫过他鼻尖,冰凉里裹着丝甜腥——是方才修补灵根时咬破舌尖的血气。
越往东天飞遁,灵气就越发粘稠如胶。
任寒腕间血线灼得近乎透明,青铜鼎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
丁瑶突然闷哼一声,银辉织就的护体光罩被无形巨力碾出蛛网裂痕。
"落霞渊......"她抹去唇角血丝,指尖点在任寒眉心,"百年前有修士在此窥探天机,结果灵台崩碎而亡。"两人下方是翻涌着七彩雾霭的深渊,嶙峋山石上还挂着几具风化的白骨,空洞的眼窝里开满猩红的彼岸花。
任寒灵根突然疯狂震颤,古镜碎片自动浮现在胸前。
镜中倒映的星芒此刻扭曲成狰狞鬼面,发出类似青铜鼎震荡时的嗡鸣。
他瞳孔骤缩——那些鬼面的纹路,分明和幻境里自碎灵根的青年衣襟上的图腾一模一样!
"抓紧了!"丁瑶突然并指如剑,月魄坠子炸开万千银丝。
任寒只觉五脏六腑都被空间乱流挤压变形,耳畔传来瓷器迸裂般的脆响。
待他睁眼时,骇然发现周遭景物竟像被打碎的琉璃盏,每个碎片都映出不同的时空剪影:有青年跪在青铜鼎前泣血,有渡劫修士被天雷劈成焦炭,甚至瞥见丁瑶浑身是血坠入深渊的画面。
"别看那些虚妄!"丁瑶的呵斥带着灵力震颤,将他从混沌中惊醒,"这是时空裂隙的投影,看久了会魂飞魄散!"
任寒咬破舌尖,剧痛让灵台清明几分。
特殊灵根自发运转,竟将肆虐的时空乱流鲸吞入体。
丁瑶瞪着他周身浮现的青铜鼎纹路,突然屈指弹在他额头:"不要命了?
古镜煞气还没......"
话音戛然而止。
前方百丈处,空间像被孩童揉皱的宣纸般扭曲折叠,裂隙中渗出粘稠如墨的雾霭。
任寒灵根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却又有种诡异的渴望——仿佛雾霭深处藏着与他血脉相连的秘辛。
"我进去看看。"任寒将丁瑶推向相对稳定的区域,古镜碎片在掌心凝成冰蓝色剑鞘,"若半炷香后我没回来......"
"没有这个选项。"丁瑶甩出银丝绦缠住两人手腕,发间月魄坠子亮得刺目,"当年在万骨窟,你说过同伴不该丢下彼此。"她指尖拂过任寒腕间跳动的血线,突然勾起唇角,"何况我还没听你解释,上次在寒潭为何故意弄湿我衣裳?"
任寒耳尖泛红,剑气却愈发凌厉。
两人撞进雾霭的瞬间,仿佛跌入装满水银的棺材。
灵力运转滞涩如陷泥沼,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的刺痛。
丁瑶的银辉护罩眨眼间崩碎,任寒反手将她扯进怀里,用后背承受骤然暴涨的空间重压。
"你......"丁瑶的惊呼被碾碎在喉间。
任寒看见自己手臂皮肤绽开蛛网般的血痕,特殊灵根却贪婪吞噬着压迫感,将毁灭性的能量转化为精纯灵力。
这种近乎自虐的修炼方式,和幻境里青年自碎灵根的模样渐渐重叠。
"不对劲。"任寒突然扣住丁瑶后颈,将她的脸埋进自己肩窝,"别看前面。"可惜迟了半步——丁瑶瞳孔中倒映出雾霭深处缓缓睁开的猩红竖瞳,那分明是放大百倍的青铜鼎纹样!
竖瞳眨动的刹那,时空乱流化作万千利刃。
任寒旋身将丁瑶护在身下,听见自己脊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怀中突然一空,丁瑶竟强行挣脱桎梏,月魄坠子化作流光没入竖瞳。
"瑶光破障,开!"她双手结印的速度快出残影,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霜白。
任寒灵根深处突然爆发出龙吟般的轰鸣,青铜鼎虚影暴涨三丈,将两人笼罩其中。
竖瞳流出血泪的瞬间,任寒看清雾霭深处蜷缩着的身影——白发青年正在抚摸鼎身裂纹,抬头望来的眼神悲怆如诀别。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个在幻境里见过千百回的场景,此刻却传来真实到心悸的灵力波动。
"回来!"他伸手去抓,指尖却穿过虚影。
特殊灵根突然逆向运转,磅礴吸力将雾霭连同竖瞳一并扯入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