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濯听了仍没什么表情，伸出两指抖了抖，算是打发过了。
稍晚时，齐府的求婚启转交到小烛手中。
她刚看了个开头，两道细眉便勾在一起，露出一脸震惊又纠结的模样。
“你意下如何？”林沐濯腰身笔直地坐在她对面，右臂外展，轻搭于方桌上，面容严肃语气深沉，正是他标准的处理公务的姿态。
如此肃穆的场面，只令小烛感到一阵阵心慌。
上回她与将军深谈，还口口声声对齐誉没有任何想法，怎料才过去月余这求亲的帖子竟堂而皇之地送到将军府里。
要说她在当中一直谨守本分清白无辜，不曾与他人勾搭，谁能信呢？
小烛捏着信纸，欲哭无泪：她知道，没人会信，林沐濯更不会信，否则他刚才问的第一句话就不会是愿不愿意。
愿，或者不愿，其前提不就是她与齐誉之间已经有了什么，现在只差点个头而已吗？
面对笃定的人，不知道她的解释还来不来得及。
“我之前同你说过，齐家是个不错的选择，或者你还有其他的……”
“没有！”在引起更多的误解前，小烛赶紧说，“义兄，我什么心思想法都没有。包括齐誉，我只把他当作志趣相投的好友。”
林沐濯露出一丝浅淡的笑，目光往求婚启上瞟了瞟，似乎在嘲讽“好友”这一词汇的可笑。
小烛无语。
这事确实怪她，从始至终都错估了齐誉对她的感情，以至于弄出这桩乌龙。
“我会找齐大人说清楚的。”事到如今，她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坚定的立场。
林沐濯颇为意外地扬起眉，直截了当地问：“这么说，你不同意这门亲事？”
“我……”
好奇怪！在她郑重地思考过这个问题之后，小烛蓦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轻易说出不同意三个字。
刚接到求婚启时，她一径担心林沐濯会因此误会她，把她看成阳奉阴违满嘴谎言的小人，所以脑子里想的全是该怎么解释才能自证清白。
可扪心自问，偌大的北苍，除了齐誉，还有比他更适合自己的男子吗？
他不计较她曾经的厨娘身份，愿将她明媒正娶；他们有共同的兴趣爱好，互相取长补短；他还有医学世家的出身、广博精深的见识、温文尔雅的性格……
再者说明年她就满二十了，女人到了这个年纪倘若还无人问津，官媒便会出面给她挑个夫君。对方是圆是扁尚且未知，又如何保证能情投意合？
综合所有，表面上看是齐家高攀了镇国将军的义妹，但实际上却是她三生有幸遇上了对的人。
没有男女之情又怎样，她和齐誉总算还有相知之谊。
想到这一层，拒绝的话更难说出口。
小烛卡在那儿，既不想否认，也不敢应承，对上林沐濯审视的眼神，只能下意识移开。
突来的静寂放大了屋外簌簌的雪声。
北苍多雪，这才刚过十月，竟然就下起雪来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初雪在小烛心里仿佛具备了不一样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