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用真文传道法呢？”
陈四龙说得云里雾里，将排教祖师说得天花乱坠，陆安平好不容易等到说完，忙问道。
“这个问题——”
陈四龙树皮似的面孔略微泛红，略顿了下，并没有直接回答：“道门九艺中，道法以真文传，符箓也真文书写，其他几艺倒和真文没什么关系！”
“排教虽然不懂符箓，但几百年好歹见识过不少；”他指了指一旁陆安平刚买的黄符纸，“正一派是符箓第一，他家符箓与寻常散修略微不同，但核心都在点灵......”
“据说第三代天师张浩阳是真文符箓的集大成者，整述符箓，但符箓到了极高深的境界，却又不局限于符纸、笔墨、乃至真文.......”
“由此来看，便是符箓也未必由真文写就！道法就更不用说了！”
陆安平点点头，眼前陈四龙不愧是排教几百年传下，一语道破他内心疑惑——既然真文并非绝对，为何广成子专门辟下真文传道呢？
“据传是正一祖师亲口所说！”
陈四龙语调凝重，四下仿佛安静下来，只有断断续续的滴水声，“真文便是为划分俗道、与出尘道派，简单来说，就是方外的归方外，世俗的归世俗！”
“方外的归方外，世俗的归世俗......”陆安平呢喃念叨着，一时怔住了。
“正一派之前，哪里有方外道派大幅在世俗显化，如今各地均有正一观，那可是有些符箓法术传承的！”
陈四龙夹起块豆腐，“到如今，四九道派也只有龙虎山正一派光明正大地深入世俗，其他的三元观、清微派什么的，总有些顾忌，便是蜀山派在人间行走，也很少留名......”
“据说，这是广成子定下的规矩——修行道法以真文传授，而且秘授在方外!”
陈四龙放下筷子，摇摇头，“究竟为何立下这规矩，那可就难猜喽！”
佛寺大开方便之门，修行道派却局限于方外.....
陆安平皱着眉头，沉思了好一会，惊疑道：“这样不是不利于道门传承？”
乾朝崇道不假，多半也是正一祖师拥立有功——那毕竟是三千年来明面上唯一违背这道规矩的，便是备受尊崇的玉清宫，也并非清微派直接出面，尽管修行界人人皆知......
“谁说不是呢！”陈四龙叹息了声，“百年前有闻香教、罡煞门之类的，也活跃在岭南一带，如今全部消亡了，有么就剩下些四九道派，要么剩下些散修野逸？”
“说起来，排教传到今天也六七百年，着实不容易！”
陆安平瞥了眼听得出神的柳迟、朱瑞两兄弟，暗暗点头。
他想起茅山紫阳观陶崇昼老道“传承不易”的喟叹，以及申玄芝祖师开辟的遁甲宗几乎算灭绝，连典籍也只有残卷《遁甲真经》......
这么看来，几千年间不知多少道派绝了传承！
“上古时代大巫消失，那时便也有道门，后来生民炉鼎偏废，直到三千年前广成子下山，传下大道，定下这条规矩！”
陆安平无声念叨着，心中隐隐觉得，一切与申玄芝所说炉鼎偏废的原因有关，可惜真经里并没有多提.....
甚至，他感到这与识海所见的金乌扶桑图有关，毕竟是关系此方世界生灭变化本源！
“绕了一圈，还是落在这金乌扶桑图，乔大叔应该是有意种下，只是这一切有什么关联？”
“真让人费解啊！”
陆安平暗叹了声，抬起头，发现师徒三人正不约而同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问了声。
“没——没事！”柳迟最先回答了声。
陈四龙微笑不语，朱瑞站起身来，吞吞吐吐地，低声道：“陆大哥，待会画符时，能不能教教我？”
原来如此......
陆安平将杯中米酒一饮而尽，笑着道：“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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