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陆舒容看着顾玉，其实这些年陆陆续续也有听过顾玉的一些消息。
南疆大捷后，皇上龙心大悦，便施恩于百姓，不仅免了三年的赋税，还颁布了特赦令，只要不是罪大恶极的，皆重获自由。
顾玉便是在那时候被放出来的。
可她并无傍身的技能，又因着之前闹出的事惹得人人避之不及，还得罪了国公府，更是没人敢雇佣。
因此顾玉在这样的世道下很难生活下去，听说后面做了别人的妾室。
那人年过半百，但家中甚是富裕，一妻数十个妾，因此多顾玉一个也就多了。
一开始因着顾玉年轻，所以很是得宠，但顾玉的性子实在难缠，不仅跟妾室们成日扭打，还敢顶撞主母，后宅的女人们皆被她看不起，甚至脾气上来还不愿伺候家主，因此很快便被冷落。
一开始只是在每月的银钱用度上这里少一两，那里少一匹布，找家主闹了几次，不仅没得到半点好处，反而还赏了一顿鞭子，自此那些人便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
渐渐地，顾玉成日饥饿，病了没有药，即便再年轻的身子也被磨挫得不像样子，像一朵沾着水珠儿的娇嫩鲜花被放在烈日下，很快便枯萎。不仅皱纹多了许多，眼中也失去了刚来时的光彩，如今竟生出不少白发。
陆舒容看着顾玉的样子，心知她是被赶了出来，顺手掏出一锭银子，“拿去吧，钱虽然不多，但做个小买卖是足够了。”
“你、你以为我稀罕！”
顾玉咬着牙很是难堪，拿着银子就要扔出去，可扔了几次，硬生生的撒不开手。
以前她只觉得这些银钱庸俗不堪，但现在却也知这些黄白之物无比珍贵。
陆舒容看着顾玉，勾唇一笑，“你说我依附于男人不能自立，那如今你呢？”
看着顾玉好像被打了一巴掌的样子，陆舒容收敛的面上的笑意，“我这么说并非讥讽，只是我不明白你所说的自立自强为什么一定要用依不依靠男人来证明？男人可以是伴侣是家人，亦可以是资源是手段，现在如你这般，倒是不依靠男人，难道就是自立自强了？”
陆舒容看着面色逐渐有些绷不住的顾玉，无奈的一叹。
“女子不必将自己困于一方天地中相夫教子，亦不必强迫自己非要做些什么。虽然这世道艰难些，但也能凭自己做出一番事业不是吗？”
“你说我与裴词安在一起是依靠男人，是不独立，但夫妻间不就应该相互扶持？”
“顾玉，我真的很好奇，什么样的自立自强是需要将真心人捧上来的真心摔碎，孑然一身来证明？”
“你……”顾玉原本无力垂下的手紧握成拳，“可你有男人，你就是靠他了！真正的大女主应该是孑然一身，不为情爱所累，你不是过男人的依附罢了！”
陆舒容忍不住睁大眼，“噗嗤”一笑。
“舍弃爱情难道就是自立自强？你委身为妾，也许那老头你并不爱他，可你依靠他的施舍活下去，是自立自强？一个好女子，又怎会缺人爱？”
她其实不懂，女子是否独立，为何一定要靠有没有情爱证明？
有又如何？
没有又如何？
“我总以为，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那里，爱情并非必需品，女子亦不必困于爱情，但亦不必非要舍弃爱情以证明自己。”
“我们可以做出一番事业，亦可以携手所爱，哪怕有一日分开，亦不怨不憎过好自己的日子，这才不枉一生不是吗？”
“你说不要爱情才是自立自强，与女子必须相夫教子不是一样都陷入怪圈不可自拔？”
陆舒容说完，看着顾玉张着嘴，一脸的迷茫，淡淡道：“你有时候真的挺好笑的。”
“你等等！”顾玉看陆舒容起身欲走，急忙道：“我的身体还在，系统说我有一次回去的机会，你……要不要回去？我让给你！”
“怎么？还不服气？”
陆舒容看着她，“你在那里有爱你的父母，有优渥的生活，可你依然活不明白，难不成留在这里，真以为凭着你脑子里那一丁点儿智慧，就能活明白？他们啊，远比你我要聪明得多。”
“你……我看你就是恋爱脑！”
看着回望过来的裴词安，陆舒容回以温婉一笑，“你说是就是吧。这里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我舍不得。”
“难道你就不怕日子久了，他不再一心一意？”
陆舒容一愣，顾玉正得意的扬起眉，却见她淡淡一笑，并没有自己预料中的惊慌无措。
“现代如此，古代亦如此，不管他爱不爱我，我终究是我。”看着大步向她走来的裴词安，陆舒容稍提裙摆步出亭子，“不管未来如何，当下即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