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应元。”朱由检的口气很轻松，脸上也带着些许笑意。进宫虽然不过短短两三日，可是他的神经却始终崩紧着，不敢有丝毫懈怠。如今登基大典总算完毕，虽然他也明白以后的路更难走，可他现在，必须要让自己的脑子放空一些。他不想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奴才在。”
“朕让你把王府家眷都接来宫里，一切可都安好？你安置在哪个宫了？朕要去看看。”
徐应元面色一僵，咽了一口口水，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皇上放心，都好着呢。因为还没有举行封后大典，所以坤宁宫暂时还是空着的。周王妃与田妃、袁妃都在……”
“徐应元，你知道朕不是说她们。”朱由检不耐地打断他，“朕要见清一，她在哪？”
“皇……皇上……”徐应元一个哆嗦，“周王妃毕竟是您的结发正妻，您不先去看她，这样不合礼数。传出去了，对皇上您、对杨姑娘都不太好。”
“朕是天子，她是天女。朕登基之后去看天女，哪里不合礼数？你快说她在哪。”
徐应元抿紧了嘴唇，急的心肝发颤，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你怎么如此吞吞吐吐？”朱由检抓住徐应元的衣袖，沉声问道：“难道她出什么事了？”
“没有……”徐应元一个深呼吸，被逼的实在没有办法，干脆一口气全说了。“杨姑娘在皇上入宫的那一日，就跟着段公子走了，说再也不回来了！”
“你说什么？！”朱由检大惊失色，双唇微微颤动。“什么叫做……再也不回来了？”
“皇上。”徐应元咬咬牙，“奴才说句不该说的话，您就不要再花费心力在杨姑娘身上了，那天她走的那么决绝，任奴才怎么央求，她都不回来。她对皇上根本就……”
“你给朕闭嘴。”朱由检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背过身去，“段寒带她去了哪？”
“杨姑娘没有说。”
“她一个人？段寒这里的产业呢？段府呢？你都调查了没有？”朱由检只觉得胸口那里很酸很空，他不知道忍不住双手轻轻覆盖住，又忍不住用力捶打几下。可是那种又酸又空的感觉不但没有消除，反而越发像一只饿的双眼通红的野兽，一下比一下用力地撕咬着他的心头肉，就算是已经咬到了骨头，也依然不罢休。
“杨姑娘只带了她的贴身丫头茯苓一人。至于段公子那里，奴才后来打听了一番，段府已经没有人住了，段公子在京城的产业，似乎也在慢慢转移。奴才猜测，段公子应该是将产业重心转移了。”
“她……什么也没有留下，什么也没有说吗？”
“……有。”徐应元忽然想了起来，连忙环顾了一眼四周，确定无人后这才小步走到朱由检身后，低声道：“杨姑娘交代，让奴才务必要亲自把这个交到皇上手中。”
徐应元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到朱由检手边。“杨姑娘说，这是……先帝交给杨姑娘，让她交给皇上您的。可是她没有办法亲自交给皇上了，所以让奴才代为转达。”
皇兄？
朱由检惊的转过身来，盯着徐应元手中那封没有任何字迹的信封，朱由校的音容突兀地闯入了他的脑海。他能够猜到，这是最后那几日，皇兄以皇嫂的名义秘密召见杨清一时，皇兄给她的。他几乎可以想象出，皇兄给她这封信时的口气、表情。
只是，皇兄也一定想不到，她会离开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