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淮几乎是一出会场,脚下便是一软,苍白的脸色已经不足以代表什么了,那豆大的汗珠,顺着他尖瘦的下巴,滴落到被太阳烤得滚烫的柏油路上。
他大口喘着,镜片上渐渐浮现出了一层薄薄的哈气,他已经很少这么痛过了。
会这么痛,少不了之前会场外辛苦的等待的原因,大脑一片混沌,流水账似的,今天摄入的食物,一样样走马灯般在他脑子里走着过场。
早餐一只鸡蛋,一点儿热粥,在吴云踪的瞪视下,还吃了半个苹果。
中餐雪骁姐做得不是很符合他的胃口,他不好意思再去做,只草草的吃了两口了事,那碗吴云踪出门前特意给他煮的汤,有点儿太淡、太难喝了,被他一股脑儿的倒掉了。
董淮有胃病,胃口又不是特别好,在食物这方面还有很多自己的想法,弓着后背,捂着自己的胃,董淮扯出一抹苦笑。
果然,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但凡他中午不任性,把那碗汤喝了,现在恐怕都不会这么难受。
一路旅途再加上太阳下的暴晒,那些食物怕是早就被消化殆尽了。
此时此刻,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胃酸在腐蚀着他的胃壁,像是饿狼在狠狠撕咬着猎物。
郑巡急得脸都皱成一团了,但越是着急,他的脑袋就越不好使,越忙越乱说得就是他本人了,只能寄希望于秦疏浪和蔺泽君。
周禹肖扶着董淮,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赢了比赛,成功进入全国赛的喜悦被冲淡了一大半,还隐隐有些后悔,不该听董淮的,坚持打完这一把的。
如果董淮真的有什么事情,周禹肖急得眼眶发红,差点儿都要哭出来了,别人怎么样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是真的无法原谅自己。
蔺泽君在比赛中是个十足的聪明人,但一到了日常生活中,就是个妥妥的呆头鹅本鹅,她只是更加埋怨自己,应该早早的推下来水晶,而不是在那耽误时间。
秦疏浪一手遮着刺目的阳光,一手手指有些颤抖着,打开电子地图,搜索着最近的医院。
也不知道为什么坏事儿总喜欢往一块儿赶,‘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句老话,可不是随便说来玩玩的。
秦疏浪看着半天都是白屏的手机,心里又急又气,满满的烦躁感,几乎要将这个往日里清冷平静的少年吞没。
DXC常年活动的区域范围就是M市,对于省会H市,除了今年比赛来过几次外,可以说是一点儿都不了解。
唯一熟悉的路,便是从火车站到会场,再从会场去火车站,至于H市的其他地方,听都没听过,自然也就去都没去过了。
“手机信号好像不是很好。”秦疏浪懊恼的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手机,之前打游戏的时候,速度还挺快的,一做正经事就掉链子。
听着秦疏浪这么一说,原本还一脸期待看着他浪哥的郑巡,立刻垮下了张脸,像极了条淋了雨、心情沮丧的大狗狗。
董淮强扯出一抹温和的笑,右手无力的搭在了郑巡胳膊上,他安抚郑巡情绪的声音,几不可闻:“我没事,别担心。”
见了鬼的没事,郑巡越听董淮说自己没事,他就越烦闷,别人的‘没事’,还有概率可能是真的没事;但董淮的‘没事’,拿后脚跟想,都是假的,骗人的。
...
“YG真**菜,要是咱们...肯定吊锤他们啊。”穿着军绿色棒球服的少年,抓了抓自己的短发,不太服气的率先开口:“H省这赛季的四强是真水。”
“妈叉,还敢跟老子瞎比划,简直是作死。”一头张扬的红色,火龙果似的少年,想到刚才YG那个菜狗AD,对着自己比划的倒着的大拇指,对着柏油路,就是恶狠狠的一口‘呸’。
高大少年看不太惯红毛的做法,冷着张脸,吐出的话也冰凉,没有太多的感情:“注意素质,不要随地吐口水。”
红毛听了高大少年的话,重重的哼了一声,但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只是装作没听见似的,直接带着人,无视了高大少年,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一瞬间,原本看上去还算和谐的五个人,周围的气氛立刻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前面三个少年自顾自的走着,后面跟着高大少年,和一个双臂抱着头,一副置身事外模样的少年。
抱头少年对着高大少年幸灾乐祸的笑了笑,颇有些挑拨离间的开口道:“何必呢,他啥样人儿,你不清楚啊?”
高大少年抿着唇,也不接话,一张脸板得死死的,让等着看好戏的少年,自觉没趣的耸了耸肩膀,走远了些。
几人看上去是从会场的另一个出口,刚刚走出来的样子,身上还带着一丝空调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