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树上乘凉,一个树下烤火。
各自想着事。
叶弯弯嘛,由奢入俭难。
此刻她分外心痛。
没能保住融化在海里的半包枣糕。
还有近千两的银票,真真实实打了水漂。
近千两呢,能买多少枣糕、玉米烙、珍珠包、卤猪蹄…吃到撑的幸福,都没有了。
“唉!”
叶弯弯忧伤地叹了口气,目光转向树下。
相比她作为一个吃货的烦恼,顾清宴明显是做大事的人。
瞧瞧那一脸正色,眉头微颦。
好不严肃。
顾清宴这会儿,是在琢磨白天的事。
海、南风、大雾、刺客、火油、铁球、爆炸、跳海……
短短一天,几经生死。
如此处心积虑,到底是谁要杀他?
顾清宴抽丝剥茧。
虽说柒州善水的人多不胜数,但懂气象,能选出南风、多雾,将时机把握的这般精确,刺客必定以水为生。
那么,刺客来自海仇帮的可能性就很大。
原因无他。
早在抵达柒州前,就有密信提及丞相府与其帮众秘密往来。他原以为,那老贼意在夺取海仇帮为己所用。
现在看来,事情并非全然如此。
或许,他的命也是他们的交易之一。
但,有一点很奇怪。
那个大铁球怎么会出现?
又怎么会只出现一个?
刺客如果真是海仇帮里不安分的江湖人,那他们自身并不具备拥有如此大杀伤力武器的实力。可若说是那老贼给的…
似乎说不通。
张老贼此人,老谋深算。他若掌握了这种大杀器,要么藏的滴水不漏留作底牌。要么干脆多来几个,彻底炸死他这个死对头。这才是他一贯的做派。
不对,不对。
整件事,透着一丝古怪。
“延之哥哥,你在画大炮竹呀?”
叶弯弯百无聊赖,抛荷包的游戏都快玩不下去了。见顾清宴终于有了点动静,抓起半空的荷包翻身落地,凑了过来。
顾清宴看向用枝丫随手画的圆铁球,注意到了她的形容,“大炮竹?弯弯见过这东西?”
叶弯弯摇头,“我瞎取着玩的。我们那边的小孩,都爱玩炮竹,跟这个东西有点像。但它比炮竹厉害多了。”
“炮竹?那可是闵州特有?”
叶弯弯想了想,还是摇头,“我小时候就有了,听说是塞外传进来的。闵州、登州、厉州,反正北边的小孩都喜欢玩儿。”
小孩玩意,又是出现在偏北方地区。怪不得他没听过。
顾清宴若有所思。
“弯弯,到了北边,你能不能替我寻些炮竹来?”
“可以呀。你想玩我带你,炮竹炸起来热热闹闹,可有意思了。”
叶弯弯一脸跃跃欲试,顾清宴怀疑是她自己想玩。他无奈点头,“…好,你带我。”
这个回答,叶弯弯相当满意了。
她看了眼掌心材质奇特的荷包,从里面倒出一指长的细竹管,塞给了他,“这个是烟花,拉了引线,天上会出现漂亮的花。送你听个响。”
“……”
你别骗我,这明明是信号弹。
顾清宴哭笑不得,他这是被她当成小孩哄了。
细竹管外表平平无奇,没什么标志,看不出是拿来跟谁联络的。
顾清宴也不盲猜,问她,“这东西你哪儿来的?”
“大胡子给的。”
叶弯弯脱口而出,转念想到他不认识大胡子,又多说了两句,“我呢,是闵舟山二当家。大胡子,就是我们山头的大当家,总瓢把子。”
闵舟山,绿林之首,纵横南北江湖。
叶弯弯口中的大胡子,想也是一方人物。送的东西,自然不会是寻常之物。
顾清宴将细竹管交还给她,“东西收好,别乱丢,别乱送人。”
“怎么说的话,跟刘管事一个样。”
叶弯弯扒拉着荷包,无意间露出里面另一样东西——纪温闲送的祥云木牌。
离京时,刘管事专程去珍宝坊定做这个荷包,据说用的上好牛皮。就为了装这两样东西。慎之又慎,磨破嘴皮让她包不离身。
叶弯弯意识不到这两样东西的价值也就算了,眼下还有些后悔。防水效果这么好,她当初怎么就没倒出来装些零嘴什么的。
刘管事为她操碎了心,要知道她这么没出息,还随随便便把信号弹送人,只怕会气晕。
顾清宴并没有听清她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注意到那块太过眼熟的木牌,一时神情分外复杂。
弯弯是个大大咧咧的人。
但她对温闲……
前有离京之际的细心备药,现下又有对赠与之物的妥帖收藏。
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更能让他清晰认识到,他们之间不止是简单的口头婚约,……还有情谊。
无法用言语描绘的酸涩和疼痛,自顾清宴心口蔓延。
那个藏在心尖的姑娘啊,终是被他亲手推出去了。
强自抑住紧捂胸口的冲动,顾清宴不由暗暗自嘲。
蛊毒缠身,那算的了什么。
明知这份情意无望,不可说。
却心有贪念,舍不下。
噬情入骨,甘之如饴。
他到底,高看了自己。
喜欢她在帝都占山头请大家收藏:她在帝都占山头本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