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女神坐着，位置很微妙，小板凳放在桌子的另一边，白小纤恰好坐在王洛水和邱老大的中间，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我跟难民似的闷头撕着牛肉，牛肉丝儿塞了一牙缝。
耐克小子的双刀塞回了蓝布包里，王响亮的净身小刀也塞回了兜里。
王洛水低头看着酒杯。邱老大瞪着白小纤，屋子里一时间静悄悄的……系妖亩号。
没了刀枪剑戟，可屋里的那股火药味儿反倒又浓了几分。
“大先生，你们谈事儿，我不耽误吧？”
白大女神手指头敲敲烟头儿。弹落几丝烟灰，看着王洛水轻轻问了一句。
“不耽误。没给你打电话是怕你觉得生分，能来那是自然高兴的。”
王洛水今晚一点儿不像一个单身了几十年的老光棍，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间尽是举重若轻的风采，王家大先生在今夜褪去了屌丝伪装，显露出王家道门二号人物本应有的威势。
王洛水没装疯没卖傻，这副一板一眼的表情是从开始就露出来的，我隐隐有些明白，今晚的饭局对于王家道门究竟有多重要。
厨房里突然传来锅碗瓢盆擦擦相碰的声音，门帘儿一掀，李佛爷端着一盆子清汤面冲了出来。盆子里冒着腾腾热气，哐当一声顿在了我桌子跟前。
“张一凡，你吃。”
白小纤伸手点点苗条，给我下了新命令。
我看着热气腾腾的面条，有点头疼。
吃，吃，吃。
吃你妹啊。
手伸进去都能烫熟了。
我有点犹豫，白小纤果断的把筷子塞进我手里，监工似的。
我苦着脸，伸筷子夹了一根儿塞进嘴里，滚烫，受刑似的。
邱老大的独眼儿眯缝着，手指头轻轻敲着小酒杯，叮叮当当一阵响动，声音纷乱。一如我心。
“洛水老哥……”
邱老大的手指头在下一个音节尚未敲出时陡然停住，抬头看了王洛水一眼。
“今晚饭也吃了，酒也喝了，有事儿总该说说了吧。”
“我爹活着的时候就告诉我，说王家道门的人一向小心眼儿，没白拿出的酒，也没白送出来的肉，有什么话，文海洗耳恭听。”
邱老大微微直起了腰，终于先摆出了一副开门见山的架势。
“没什么事儿，知道你舍不得寒潭湖里的东西，邱家门儿里拿得出手的人物悉数出动，千里迢迢自己掏腰包来了我们这个小地方，我念着你这些年安生，不想看你办下傻事儿，折没了家底儿，想劝一劝，说一说。”
王洛水的眼皮耷拉着，慢吞吞的说着。
邱老大笑了，似乎在听一个很是可笑的笑话。
“当年你犯了傻劲儿，放着乘龙而去的机会不要，大半辈子困在泥潭里脱不开身，王家老宅里的老东西只剩下半口气，偌大一个王家道门自己都看不住，你拿什么劝我，又拿什么说我？”
邱老大似乎早已算准了王家道门大厦将倾，
“拿一个故事劝劝你。”
王洛水眼皮都没抬一下，说了一个很是古怪的理由。
“故事？”
邱老大一愣，笑声戛然而止。
“一个不久前刚知道的故事，也是两个人外乡人，不知道邱老大有没有兴趣呢？”
王洛水抬头，冲着邱老大阴森森一笑，一口大黄牙露出来，没有一点儿遮拦。
“陈芝麻烂谷子的故事？姑娘，借根烟给个火？”
邱老大眉头一挑，后半句话是对着白小纤说的。
“女人抽的，劲儿小。”
白小纤甩出一包女士香烟，扔在邱老大桌子跟前，连带火机一块儿放在了上头。
“冒烟儿就成。”
邱老大一点儿不介意，抽出一支，点着。
这个粗狂的汉子似乎一点儿都不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