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刚刚喧嚣的场面变得安静无比,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真是跌落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就在此时,夏州这一队让人眼花缭乱的队伍豁然分成两排,将中间空出,大家都翘首观望,知道为主的要现身了。
片刻之后,一个身穿白色战袍,插金边,走金线,团花朵朵,腰扎白色绣金边大带,镶珍珠,嵌宝玉,足蹬一双飞云战靴,肋下佩剑,剑眉入鬓,凤眼生威,一双俊目皂白分明,鼻如玉柱,口似丹朱,头戴亮银冠的男子跨着一匹雪白战马袅袅进入大家的视线。
此人端的是威风凛凛,气宇轩昂,正是夏州来的赵旭。
人靠衣裳马靠鞍,赵旭本来长得英挺,这一打扮,果然出类拔萃,虎视鹰扬。一时间众人都被白马小将所震慑,连咳嗽声都没有。
出城迎接赵旭的人今天真是大开眼界!等赵旭接二连三的套场做完,他终于找到机会上前,请赵旭一干人进城,自己在一边恭候带路。
一开始指挥的白衣的男子正是薛宗义,他等礼仪完毕,左臂再次高举,顿时,鼓乐声又大作,在滴滴哒哒噼里啪啦唧唧扭扭的声响中,一轰人有条不紊的徐徐进入了延州。
安从进早就被城外的阵仗声响所吸引,不停的派人去看发生了什么,听到禀报后心里由纳闷变成了惊讶,由惊讶变成了气愤,又由气愤变成好笑,最后忍不住大声狂笑了起来。
伴随了赵旭一路的丝竹声终于在安从进的府邸前停住,赵旭下马进去,安从进站在大堂前迎接,心里先赞了一句“好儿郎”,而后看赵旭的打扮,又觉得像是洛阳城里供人耍乐的伶人,心里忍不住又想笑,再次将赵旭轻看了几分。
“司马远道而来,安某有失远迎。”
安从进脸上笑笑的,赵旭却似乎没什么表情,对着安从拱了一下手,也不知道是“嗯”了还是“哦”了一声,两人就进到屋内。
安从进是索葛部落人,索葛部落原来是西域突骑施汗国所属的索葛莫贺部落,性格本来粗爽,夏州地处北面,因此安从进对赵旭的无礼也不以为意,各自坐下后说了几句场面闲话。赵旭在说话的时候,眼睛很是随意的四下看,然后脸上逐渐带了不耐烦,接着手也不知道是搧什么气味,还是在驱赶蚊虫,身子也不知道哪不舒服,拧来拧去的,反正就没停动作。
安从进身后的一个人从赵旭进门开始就一直盯着他,见到赵旭这样,眉头紧皱,几次要大声呵斥,但都看安从进的表情,忍了下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安从进这时说道:“我从来对朔方王十分敬佩,心驰神往。想当年,岐王李茂贞,晋王李克用,联合大军进犯夏州,却被朔方王据守而击溃,实在是英雄了得……”
安从进说的是李仁褔当时对抗李从曮的父亲李茂贞和李存勖的父亲李克用大举进犯夏州的事情。其实事实上并不是如同安从进所说的这样,李仁褔并没有“据守”且“击溃”李克用和李茂贞,而是李仁褔面对李克用和李茂贞的围攻,几乎“溃不成军”,在生死存亡之际,不得已向梁王朱温求救,朱温派出大军解救了夏州的燃眉之急,李仁褔才转危为安。
花花轿子人抬人,安从进这是说漂亮话。
但赵旭不接这茬,忽然说道:“我来也来了,节度使拿我们的东西可要归还。言而有信。”
什么拿,分明是抢。赵旭冒然打断安从进的话,安从进抿了一下嘴。安从进身后站的人再也忍不住,向前一步大声叱道:“夏州司马好生无礼!敢对我家节度使胡乱说话,实在令人恼火!”
这人豹眼虬须,脸色黝黑,腰背挺直,看着孔武有力,声音大的如同敲锣,和刘知远那个同母异父的兄弟慕容彦超有些相似,不过比起来还是小了慕容彦超一圈。
赵旭像是刚留意到屋里还有别人,受惊了一样全身一颤,旋即脸色微怒,伸手指着这人说:“你是谁?怎么在此大声喧哗?真是无礼。”
豹眼人怒道:“你才无礼!鬼模鬼样的,一个男人扭扭捏捏,让人看着心烦!”
赵旭往后挪了一下,勃然作色,问:“你要怎样?”
这人鼻子哼了一下,还没说话,赵旭身后的薛宗义跳了出来,叉腰指着这人骂道:“我王子千金之躯驾临延州,和节度使相晤宾主亲切交谈,你这黑炭咕噜吧唧什么!”
这个黑壮的男子名叫宋温,是安从进的亲信,他见赵旭惺惺作态对安从进无礼已经非常恼怒,再看一身白衣的薛宗义竟然脸上敷着粉,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指着自己,身子弯着,声音尖利,样子如同女人,心里更恶心了起来,想这家伙不会是个阉人吧?可是再一瞧,这厮明明有胡须!
这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人找什么人是一定定的!宋温认定了这个白衣男子和故作姿态的夏州王子行军司马李彝殷一样都是个调调,都是二刈子,顿时失去了和他争辩的兴趣,摆了一下手,嫌弃的皱眉,呵斥道:“滚你的蛋!”
薛宗义听了大声叫了起来:“滚你的蛋,滚你的黑蛋!你算什么个东西!黑的像煤,墨的像炭,丢到黑处找不到!你阿耶找你得点灯,你娘找你得烧火!我家王子绝世貌美震古烁今,武力与日月争光,你这黑不溜秋的乞儿有幸能见一面都是前世磕了几万个响头求来的!你……”
宋温听了大怒,伸手握住刀柄,往前几步就要抓薛宗义的脖子,心说先捏死了你这个靠屁股吃饭不男不女的娼人!
宋温体格魁梧,形同铁塔,薛宗义和他比较如同麻杆。薛宗义见宋温来势汹汹,急忙退了几步,却一下撞到了身后的柱子,顿时滑倒,噗通的一屁股坐在那里,模样十分狼狈。
宋温见状,哈哈的大笑起来,薛宗义面红耳赤的一骨碌爬起,绕过柱子到了赵旭身后,一脸惊魂未定,嘴角哆哆嗦嗦:“你你你……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当着我家小王子面,你要做什么!”
赵旭脸色不虞的说:“这是怎么?节度使这不是待客之道吧?”
安从进本来在看笑话,忽然心生疑窦,森然说道:“安某诚心对待夏州,司马为何戏耍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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