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有话的秋仪之轻咳一声,蹙眉道:“这个刺客得,既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然而不论如何,老船主中的毒,是早一医治,就好一,应当及早起锚赶赴扶桑为好。”
秋仪之这法是再合理不过了,其他三人都没有反对意见。
于是李直开腔道:“既如此,那老夫在中原的生意也不做了,这就拔锚启航,开赴倭国。至于秋大人么……若是有兴趣到倭国一览,老夫自当作陪;若是公务在身不能远行,也请自便,老夫另有重礼奉上。”
秋仪之却摇摇头,道:“在下在老船主这里,非但没有立下尺寸之功,反而给船主捅出这大的麻烦来,老船主这番心意,在下又怎么有脸领受呢?”
李直听秋仪之这话得无比客气,让李直听了高兴,刚要谦逊几句,却听秋仪之接着道:“在下就是想借老船主一样东西,就是这样东西太过宝贵,正不知如何同老船主开口。”
李直心想:这个秋仪之虽然话办事都与众不同,却依旧还是个官僚,自然也不能免俗——他这所谓的“借”,不过是将“索贿”二字得稍微文雅一些罢了。
想到这里,李直心中泛起一股由失望、得意、感慨混杂在一起的奇异心境。然而李直毕竟是饱经风霜、城府深厚之人,忍住腿上隐隐传来的疼痛,嘴角扬起笑容,对秋仪之道:“秋大人太客气了,有什么东西老朽这里有的,只管好了,莫是借,就是白送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我想借老船主四时间!请求老船主在这里再多等候四时间。”秋仪之道。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李直、李胜捷、林叔寒都震惊了——要知道李直中毒已深,每拖延一日就多一日的危险,真不知秋仪之无缘无故要留李直在明州四是何缘由——无不睁大了眼,仿佛看一只怪物一般紧紧盯着秋仪之看。
秋仪之当然知道自己这话一出来,必然引起在座诸人的惊疑,也不等他们询问,便道:“这事在下也是刚刚想到的,也难怪诸位有所不解。不知老船主房有没有笔墨纸砚,在下有几封文书要写,老船主看过之后,再作定夺不妨。”
文房四宝李直屋内自然有,李胜捷不废什么功夫就找来了,于是秋仪之口述、林叔寒执笔,不过一顿饭功夫便草拟了一份文书出来。
林叔寒果然有真才实学,秋仪之口述时候多是平常话口气,林叔寒文不着点,便都改成了文言——秋仪之取过文书前后看了两遍,居然是一个字都改不动。
于是秋仪之轻轻将墨吹干,递到李直手中,道:“老船主请过目,看看这份文书值不值船主四时间?”
李直接过秋仪之手中的文书,仔仔细细地阅读起来。
这张薄薄的纸上不过三四百个字,李直却读了有将近一刻钟,终于抬起头来,像捧着一样贵重的宝物似的捧着这张轻如鸿毛的文书,问道:“秋大人,你这……这份文书……”却不知如何措辞,终于不下去。
秋仪之微笑道:“不瞒老船主,在下虽只是一介七品吏,不过却是老幽燕道军中出身,在当今几位皇子还有钟离宰相跟前都得上话。这几位贵人都是见识广博、思虑长远之人,在下这份文书送上去,相信他们一定会直呈北阙,以当今皇上的圣明,定能有所处置。”他不在皇帝跟前,不知自己那位义父皇上会有什么主意,因此还不敢把话满了。
然而秋仪之虽没有得板上钉钉,李直却已是激动得老泪纵横,哽咽着:“如果皇上能准了秋大人这份奏章,那大人就是老朽,不,就是我李家上下的大恩人啦!”
着,李直伸手招过李胜捷道:“捷儿,你老爸腿脚不便,你赶紧跪下来,替我给秋大人磕几个头!”
李胜捷不明就里,听李直如此吩咐,呆呆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李直却已急了,又道:“捷儿,你是聋了吗?秋大人是我李家的恩人,你快替我给大人磕头行礼!”
李胜捷从饱受老父的溺爱,不要是挨打了,就是一句重话都没听李直过,今听父亲命令得如此生硬,居然有些被吓到了,还是没有下跪。
秋仪之忙笑道:“老船主何须如此,这件事情,圣上批不批准,还在两可之间呢,现在还谈不上一个‘谢’字。”
“哪里!哪里!”李直激动的心情没有丝毫平复,“大人能有这份心,老朽就已经万分感激了。就算事情最后不成功,好歹也能让皇上知道我们的辛苦艰难,也算是我们李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秋仪之赶紧将话题转回正题:“方才在下才了,想要‘借’老船主四时间。这四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派快马往返京城,不知老船主愿不愿意再等四再扬帆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