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毒打伺候,本就不是什么硬骨头的男人竹筒倒豆子一样的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交代了出来。
岁懋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后头的大管事更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将人给撵了老远,不去听东家中的家事。
即便心中无比期待这件事是假的,可当看到那些老镖头脸上沉重的表情时,岁懋依旧无法欺骗自己。
她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面上却依旧是淡淡的:“将人好好看着,送回家去。”
顿了顿,她又道:“将他身上的银子搜了,赔了今天的桌椅钱。”
这话一出,几个老镖头脸色变了变。
这家伙前脚将自己赌钱的事情给说出来,岁家的小姐后脚就要将人身无分文的送回家。
众人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那卧病在床的老镖头和老妻未来的结局了,可这又怪谁呢?
他们无力控制儿子,就想着借远方岁家的刀杀人,可他们却也不想想,这大户人家的刀是这么好借的吗?
都不必人家的当家人出手,来个小的就能让你家宅不宁了。
那男人眼中闪过狂喜,不顾身上的伤口连连给岁懋叩头。
他被一顿打认清了现实,知道若是再想着勒索什么,可能人就会不明不白的死了。
与其做这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还不如回家啃老呢。
反正那两个老的现在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他又是家中独苗,那些钱不给他难道要留到棺材中吗?
岁懋看着这厮不堪的模样,眼中闪过满意。
敢算计她的阿爹阿娘,就要付出代价。
推开包厢门叫人将这扫兴的带走,岁懋重开了一间包间和其他的镖头商量押运之事,神色间没有一丝因为突知隐秘的不安的难过。
众位镖头摄于她这本事,没一个敢倚老卖老在她面前摆架子的。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结束,岁懋笑盈盈的送众位镖头休息,待到人群散尽,她脸上的笑骤然消失不见,阴沉的如同七月暴雨前。
“回家!”
她翻身上马,重重一夹马腹,如同一道利箭一般的朝着家中走去。
今晚的岁宅,出乎意料的没有如何安静。
属于当家人和她夫君的院子中都亮着灯,小丫头们更是老老实实的站在大开的门前,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岁懋见这架势,唇抿得更紧了。
她气势汹汹的冲进院子,却又在看见母亲沉静的眸子时有一瞬的语塞,半晌问出一句来:“母亲,你为何从不和父亲住在一个院子中?”
岁繁挑了挑眉:“你都知道了?”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小姑娘的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你们都骗我!”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们竟然一直都瞒着她,她这十几年一直都生活在假象中。
岁繁叹了一声,将人拉到面前为她细细擦掉眼泪:“多大的孩子了,还懂不懂就哭。”
岁懋抹着眼泪哽咽道:“就是八十岁知道父母曾刀剑相向也会哭的好吧!”
她没哭昏过去,都已经很克制了好不好?
岁繁笑了下:“没那么严重,只是一点小小的矛盾。”
“一点小小的矛盾,你就险些将人给捅死?”岁懋重重吸了下鼻子:“您不是说做事要留三分余地吗?”
岁繁:“所以你现在还父母双全。”
这下,小姑娘哭得更大声了。
岁繁按了按胀痛的额头,对着门外的人挥了挥手:“快来安慰你的宝贝女儿,我和她说不通。”
玄衍迈步进了这座略显陌生的宅院,坐在岁繁身边看着哭泣的小姑娘:“猫儿在哭什么呢?这么多年,你并没有感觉到被父母忽略,不是吗?”
若是真的有被冷待忽视,这聪明的小姑娘早就已经不顾一切的去查了。
今日才从旁人的漏嘴中知道这件事,终究是因为这猫儿在舒适的环境中打呼噜,没有感受到任何值得她动起来的危机感。
岁懋哭声一滞,随即气道:“我气的是这件事吗?我气你们貌合神离这么多年,是怎么忍过来的?”
父母都不是委曲求全的性子,这么多年在她面前演戏有多辛苦,岁懋想想都觉得心好像被堵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