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一场寒风,吹得人骨头缝都是冷冰冰,郑丝萝懒怏怏的坐在轿撵中,帘子落下遮住她不情愿的面容。
她本来在暖和的殿中,喝着热茶批着宫务,多悠闲自在,谁知不过一会儿就传来衍庆帝风寒加重的消息。
于情于理她也得去正阳宫逛一逛。
唉…
衍庆帝这风寒也不是一两日了,昨个还听说见好,今天可就变了消息。
郑丝萝内心犯嘀咕,也不知追查到哪一步了,兄长前两天传话进来,他们手里的线索已经全放出去了,剩下就只看衍庆帝的速度。
这场风寒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好歹也把张皇后处理再病也行啊。
轿辇停下,郑丝萝规整好神情起了身。
可巧,一眼她就看到张皇后也到了。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张皇后闻声看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吆,贵妃也来了。”
“陛下风寒加重,臣妾自然忧心,与其在蒹葭宫内干等,倒不如贴身伴着,哪怕是打打下手,也好过不闻不问。”郑丝萝不等张皇后开口,行了半礼就自行起身。
这些年两人早就是半撕破脸皮,都互相算计着给对方致命一击,自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贵妃倒是对陛下情深义重,只不过这次怕是要让贵妃失望了,方才消息传到凤藻宫时,太子也在,雍儿孝顺,已决心向齐太傅告假,亲自侍奉陛下至痊愈,而本宫作为皇后,与陛下少年夫妻,紧要关头亦会相伴在侧。”
张皇后眉目自傲,意味深长道:“帝后和睦,太子仁孝,贵妃你说这是不是天家大喜?”
郑丝萝认真听罢,不以为然,张皇后不就再拐着弯让她这个妾知难而退,人家嫡出的一家要演一场相亲相爱的戏码,她留下只会碍眼。
但是她想演,也得看衍庆帝愿不愿意配合不是,否则,那只能是独角戏。
“寒风凛冽,臣妾畏寒,就不与娘娘在这多说了,省的臣妾带来的血燕粥再凉了。”
郑丝萝答非所问,不再管张皇后,径直往正殿走去。
张皇后见她不上钩,脸有一瞬不好看,越发不满,狠狠一甩袖快步跟了上去,到正殿口,不留痕迹的快了郑丝萝半步,把她甩在身后,试图用这种方式表明尊卑。
郑丝萝没在这处跟张皇后犟,直接派人递了话进去,不多时,正门口钱阙步履蹒跚的走了出来。
郑丝萝心一惊,钱阙早就被衍庆帝送到西所去养老了,今日怎会在这里?
除非…
郑丝萝心中冒出喜意,面上不显,适当的露出不解。
张皇后也察觉到不对,便打听起来:“今日怎么是大伴当值,莫不是陛下…”
“呵呵呵…”钱阙笑的和善,面上的肉团动起来跟个弥勒佛一般:“娘娘莫要多虑,陛下无事,还不是奴才那个不争气的徒弟,自己的身子不操心,吃了不该吃的,现下正躺在床上起不了身,陛下如今病了身边离不开趁手的人,奴才担心那些个不稳重的伺候不当,这才又厚着脸皮子跑了过来。”
张皇后闪了闪眼眸,并未再追问什么,满宫谁不知道,钱阙的嘴最严实,想从他口中打听点什么,难如登天,还不如不问,省的惹人看笑话。
“陛下病重,太子忧心不已,想亲奉陛下,现下已去了齐太傅处告假,本宫便先来替太子一会儿,不知陛下现在可醒着?“
一阵冷风吹过,钱阙不由得缩了缩身子,揣手道:“娘娘来的不巧,陛下方才吃了药已然睡下了,怕是不便打扰,至于太子殿下侍疾一事,依奴才看应当是不妥的。”
张皇后脸绿了,神色不满,衍庆帝看重钱阙,她自然也会给个面子,好声好气的说话,但不代表她真就高看一眼钱阙。
一个奴才罢了,再得眼,难不成还能贵重过她这个皇后不成!
似是察觉到张皇后的不悦,钱阙慢悠悠的补上一句:“娘娘莫怪,这话可是陛下睡下前的原话,您可莫要辜负圣恩。”
郑丝萝微微勾唇,这钱阙倒还真是个人物。
钱阙拿着鸡毛当令箭,张皇后还真就不能把他怎么样,大庭广众之下被下脸子,尤其身边还有个看笑话的郑丝萝,一口老血憋在心头,当真是难耐!
张皇后紧绷着脸,眼神冷厉,透露出一股强行压下去的怒气,转身离开。
与郑丝萝擦身而过时,见着她还没动,不由得讥讽道:“血燕粥再好,到不了陛下面前,又有何珍贵之处,贵妃的巧思怕是要落空了,听本宫一句劝,趁早拿回去热热自己吃了,补一补身子才是正理。”
“臣妾谢娘娘关心,无论陛下喝不喝这血燕,总归臣妾的心意没错,这就够了。”郑丝萝话中有话。
“钱大伴,陛下既已睡下,那本宫就不打扰了,这血燕是本宫精心熬制的,不知大伴是否顺手帮本宫呈到陛下面前?”郑丝萝递上食盒。
见不见衍庆帝都无所谓,来一趟正阳宫就已经昭告了众人她的思念之情就足够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钱阙并未伸手接过食盒,转口提议道:“既然是娘娘精心熬制的,奴才又怎么敢有脸面代劳,陛下与娘娘两心相悦,何不亲诉衷肠?”
钱阙缓缓移动身子,让出了身后只有一条缝的宫门,请郑丝萝进去。
这倒是意外之喜,能进一步了解衍庆帝查到哪一步,又能打了张皇后脸,一举两得,郑丝萝才不会不做。
无视身后张皇后快化成实质的杀人目光,郑丝萝莲步轻移,踏入正阳宫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