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庆帝自是想到辈分这一茬,原不过是想着让内务府照规矩拟个封号,降旨以郡主的身份和亲。
可郑丝萝现下一提,他倒也觉得有些不妥,万一那宗帝看自己不怎么重视丹霞,再装糊涂用个郡王就打发了那三皇子就不好了。
这可是永定日后的助力,尊贵些总是不差。
“出嫁从夫,那便照大萧那边的规矩,给丹霞一个郡主的位分,低永定一级,充作爱妃的养女,到时候朕亲自选个好的封号,规格皆照嫡公主比拟。”衍庆帝沉吟道。
他只要在这边多抬举丹霞,等消息传到大萧,为了体面,宗帝也得跟着抬举,一个亲王之位是跑不了了。
郑丝萝闻言心满意足,面上是不及,但内里足就成了。
“陛下英明,思虑周全,臣妾替丹霞多谢陛下恩典。”
因着今日刚下了永定公主和亲的旨意,既然要避讳,册封丹霞的圣旨就只能等到明日,正好也给了人喘息的机会。
蒹葭宫内,丹霞听罢神情落寂:“这人真是好算计,轻飘飘几句话就要奴婢背井离乡了…”
未来的风雨从现在就能窥出一二,她也并不是怕,只是不甘心,皇后还未倒,小殿下也还没登上太子之位,她就要做个半途而废之人。
“娘娘,奴婢并不怕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左不过又是一番斗,可唯独担心您,殿下还那般小。”丹霞心头发涩。
“本宫有何可担心的,苦日子都过去了…”郑丝萝也不舍得丹霞走。
她曾想过待日后丹霞满二十五岁能出宫时,就托嫂嫂在京中寻摸个殷实可靠的人家为她托付终身。
然而一切永远是意外的,尉迟序的出现着实令人想不到,尚未给人喘息就把一切推到衍庆帝面前。
婚事已定,就算再不满,想回报都得畏首畏尾,夫妇一体,尉迟序出事丹霞也落不着一点好。
看殿中气氛压抑,晴莺抹掉眼泪,强打起精神,故作欢喜的冲着丹霞嘱咐:“你这孩子怎么还分不清好赖,娘娘为你寻了这么个好婚事,你不感恩戴德便罢了,怎么还愁眉苦脸的,那可是皇子,天潢贵胄,难不成还配不得你?”
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怎么会不心疼,可晴莺没法子,她就是个奴才,生死不由己,她无能为力啊!
殿中都是相伴了多年的自己人,谁又看不出晴莺的故作坚强,郑丝萝拭去眼角的泪珠,也扯出一抹笑意,开口打趣道:“我们丹霞如今可是郡主了,配一个落魄皇子有何配不得。”
“娘娘说的极是,奴婢是您教养长大的,那尉迟序向来无人疼,怎么会比得上奴婢。”丹霞娇哼道。
“还叫娘娘呢?”郑丝萝提醒着,丹霞闻言回过神立刻改口道:“是,母妃!”
郑丝萝这才满意,翌日,天未亮,册封圣旨就晓喻六宫,丹霞被册位正二品郡主,封号真宁,享食邑八百户,出嫁大萧三皇子尉迟序,一切婚仪皆按嫡出公主规格。
宫内一下要有两位贵女出嫁,再加上临近年关,使团定然是走不得,那便也要设宴款待。
大大小小的事积压下来,内务府并着四局忙的底朝天,上头的郑丝萝与张皇后各自管事,一天下来,有时候连口水都喝不上。
忙忙碌碌下日子也算是有条不紊,没出什么大错,待翻了年后,正月二十七日,宜嫁娶黄道吉日。
一大清早,蒹葭宫内就是人声鼎沸,待丹霞梳妆打扮完毕已经是正午后,里三层外五层被裹的严严实实,想动一下都得由宫女扶着,没法子只能安生坐着不动。
晴莺在一旁满眼不舍的陪着,真宁郡主的母亲只能是大燕的温贵妃娘娘,她是没资格的,今日能斗胆为丹霞梳头,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主仆有别,从圣旨落下那刻开始就已经深深横在她们母女之间。
吉时到,郑丝萝为丹霞递上却扇,引着丹霞出阁。
到宫门口时,晴莺悄悄停下脚步,她也只能走到这了,剩余的只能郑丝萝来送。
正阳宫前,丹霞退了半步站立在永定公主身侧,一同行了礼,拜别衍庆帝后,缓步上了花轿。
原本照规矩丹霞一出宫就可与尉迟序行拜天地之礼,但要顾及永定公主尚未与宗帝行礼,这礼就只能推后,待到了大萧再办。
伴着晚霞,送嫁车队出了宫门,这次和亲就算是结束了。
该说的话郑丝萝也早已交代过,她只盼着日后丹霞能以另一种身份再度踏入大燕。